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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高起,暑气愈浓。

尼布哈可不敢再像前头那么卖弄了,而是最快速度砍出条通道来,叫玉录玳能一窥这个琉璃窑的全貌。

长五十丈,宽三十丈,占地足足二十亩的琉璃窑虽然满目荒凉,但却宽敞无比。

从正门处一条甬道把整个琉璃窑一分为二,东边是恢弘气派的三进院落。前面两进用来接待客人洽谈生意、陈列产品。窑主日常理事与账房都在这儿。

后面一进被辟成两半,一半做了饭堂,供窑上伙计们三餐。一半则是几个套间,分给窑主并几个得力管事居住。几间偏房里,则都做了通铺。往日琉璃窑生产的时候,里面住满了干活的伙计。

西边则是料场,制坯处、晒坯处、库房还有大大小小六孔琉璃窑的天下。

最大最显眼那个残破不堪,四周都是砖石碎屑,很明显就是此处难于转手的原因之二了。

果然,见玉录玳目光久久定格在那孔破碎的琉璃窑上,宝格楚忙知机地做起了解说:“格格明鉴,此处就是曾发生过炸窑的那孔了。说起来也是叫人唏嘘,这家的主人为官贪吝,为人也是个混不吝的。咳咳,宠爱哪个妻妾,就给哪个妻妾所生的之女多些产业。”

“本来就争成乌眼鸡的妻妾们更是花招迭出,使尽了手段。这个炸窑事件,就是某个得宠庶子为诬陷嫡次子管理不力,买通副窑主往窑里加了料。结果……”

“戕害三条无辜生命后,他倒是如愿得到了琉璃窑。却不料大风吹倒百年树,他们这些猢狲一个也没跑了。却害这窑恶名在外,经年交易不成。”

经年交易不成么?

那岂不是说会很便宜,很便宜,很便宜?

玉录玳笑,看着宝格楚的目光就不由充满了期待。

宝格楚脸上微微一烫,忙躬身拱手:“格格所料不差,正因琉璃窑前任东家被流放、窑主又在事故中身死。以至于名声极差,鲜有人问津。是以价格上确有很大便宜,整座琉璃坊下来只要八千两银。”

“只要八千两?”吴嬷嬷倒抽一口冷气:“娘哎,怪道一年多卖不出去!顶着个孬糟名声,造得这么个荒草甸子样儿,还狮子大开口地只要八千两银。格格咱快走,可千万别上这恶当!”

为防自家主子牙一咬,手一拍,八千两银子花出去。吴嬷嬷都忘了主仆之别了,急慌慌拽着玉录玳就要往出走。

被拽住衣袖的玉录玳乐:“好好好,走走走。回去好好盘算盘算家底子,看看这琉璃坊、铁匠铺、砖窑还有杜仲钱都付完,咱还有没有钱请活计,操持开业。”

“哎!”吴嬷嬷惊呆,缓过神来连着喊了数声格格三思。

回答她的,却只有玉录玳浅淡却坚定的笑容。

先是狼桃,后是琉璃窑的,吴嬷嬷就觉得自家主子的想法越来越危险,就……

很需要个靠得住的长辈规劝提点。

于是,玉录玳兴尽归家,才刚刚沐浴换洗过。门房就来报,说是赫舍里大人来访。

打私心里,玉录玳是不想跟这个史上大清第一罪人有太多往来的。毕竟康熙三十七年啦,离索额图被圈的四十二年也就区区五年而已。谁知道这会儿,索额图是不是已经上了康熙小心眼的黑名单呢?

只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推辞呢,吴嬷嬷就已经满脸堆笑:“索相百忙之中前来,想必是有要事。你这门子好不晓事,还不把大人引进来?”

小门子被喷的呐呐应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