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雅勒泰伦看起来就不是个轻易言弃之人,松开刀子,将杨璟扶起来,变得有些哀怨地说道。
“只要你帮我,我就不杀李庭芝和杜庶,如果你能把我变成男人,我就保证五年之内不过淮河!”
杨璟见得她这副神态,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是与生俱来,有人当成缺陷,有人不以为然,无论如何,都不该嘲笑和歧视。
有人缺胳膊少腿,有人眼睛耳朵等有异于常人,但许多残疾人比正常人更有斗志,也更让人佩服,没有腿却仍旧拿到游泳冠军,没有手就用脚来穿衣吃饭弹钢琴打乒乓球,身体的畸形并不可怕,心理的残疾才是真正的残疾。
而杨璟是知道的,雅勒泰伦的野心太大,是个阴狠毒辣的人,如果让她变成男人,她会成为蒙古人的猛虎和利剑,即便她真的兑现诺言,五年之内不动手,可五年之后,她会拥抱无上的权势,带着千军万马,变本加厉地夺回来!
再者说了,相信敌人的承诺或者誓言,要么脑子进水,要么水进脑袋,怎么看都是愚蠢到极点的举动,杨璟自然不会上当。
“我帮不了你,想要变成男人,那是违背天道的事情,是要遭天谴的,再说了,技术上也做不到,但如果你想成为真正的女人,我确实可以帮你。”
杨璟知道文化越是落后的族群,便越是迷信,所以将天可汗也搬了出来。
可雅勒泰伦显然没有买账,她的幽怨瞬间化为乌有,对着杨璟又是一脚,狰狞地骂道:“废物!简直就是废物!我要杀了你!”
雅勒泰伦提着金刀就朝杨璟走了过来,杨璟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的杀气!
杨璟不是不能挣脱这些绳索,他只是希望能够继续留下来刺探敌情,若真到了生死关头,他如何都要拼杀一把,即便手无寸铁,也要尝试着杀出一条血路来!
大黄庭如同一条强有力的绞索,将金关玉锁和血脉论内功的力量凝聚在了一起,三道气息不断缠绕融合,只要杨璟发动,非但能够挣脱绳索,甚至能够挟持雅勒泰伦充当人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雅勒泰伦却又丢掉了金刀,跪坐在地上,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这女人说风是雨,说雨又是风,时而狠辣,时而纯真,时而果决,时而又楚楚可怜,真真让人捉摸不透!
“你知道么,我生下来的时候,娘亲差点就杀了我,最后她还是把接生的稳婆给杀了,从此以后不再让人靠近我,她一直跟阿爷说我是个男子,直到我长大了,阿爷才发现我是个怪物!”
“虽然封我当了别吉,可从来不让我在人前露面,我连皇庭都不能回去,只能像野狼一样四处游荡,虽然他们给了我怯薛军,给了我云都赤,给了我足够的力量,却也同样给我下达了命令。”
“他们说汉人虽然卑贱,但汉人很聪明,应该能够治好我的病,只要我变成男人,他们就准许我回到皇庭,甚至未来有望能够继承汗位!”
“你不会明白,有家不得归的人,是何等样的煎熬…”
雅勒泰伦哭得很真诚,说得也很感人,起初杨璟也有些触动,可想想她的表现,脸上也就没什么表情了。
雅勒泰伦哭诉了一阵,见得杨璟毫无反应,又捡起金刀来,抵住杨璟的心口,朝杨璟骂道。
“你这个卑贱的汉狗,你为什么不哭,你为什么不感动,我要剖开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杨璟也是哭笑不得,这女人的性情也变化太快了!
好在此时公羊徙野听得动静,赶忙冲了进来,朝雅勒泰伦道:“别吉,整个大宋再也找不出比杨璟更高明的人了,只有他能帮忙,杀了他可就没任何希望了!”
公羊徙野被雅勒泰伦尊称为先生,应该是她的人生导师之类的角色,雅勒泰伦果然听劝,放下了刀子,坐回到雪狼皮子上,朝公羊徙野道。
“公羊先生,你给我做个见证,只要他答应帮我,我就不再刺杀李庭芝,一年之内不会攻打安丰军,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挥师过河,踏平安丰,直捣建康!”
公羊徙野看了看杨璟,见得杨璟沉默不语,便朝雅勒泰伦道:“别吉,让臣带着他出去走走吧,臣会说服他的。”
雅勒泰伦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先生一定有办法。”
而后她又看向杨璟,脸色又难看起来,朝公羊徙野道:“日落之前,如果他不答应,我就杀了你们,也懒得再去刺杀李庭芝,等我直接攻打安丰军!”
公羊徙野听得今次把他也带了进去,不由苦笑,点了点头,便将杨璟带出了大帐。
公羊徙野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杨璟的绳索给解开了,朝杨璟道:“我知道这些东西绑不住你,你要走我也拦不住,我也知道你是来刺探军情的,但我还是劝你答应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