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璟即将要统领道门,这些人在朝中的耳目,自然是关注万分,提前得知杨璟要到龙山观,也就不足为奇了。
偏生和小娃娃却煞有介事,信誓旦旦说是他师父掐指算出来的,陈密自然是不信的。
并非说陈密不信鬼神,而是他当惯了探子,对于这类把戏已经很清楚了。
“这位官老爷似乎有些不信,我家真人说了,独阳不活,孤阴不盛,这位贵人的身边,会带着半个女子或者半个男子。”
杨璟早先也与陈密一个想法,这龙山观的什么真人,该是早早便收到了风,打算在杨璟面前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了。
这半个女子或半个男子,指的应该就是女扮男装的风若尘了。
一想到此人的情报来源竟然如此精确,杨璟心里也不敢再大意,心中虽然暗流涌动,但表面上却云淡风轻,朝那小道童说道。
“小仙童所言甚是,不知你们真人名讳?”
那小道童稍稍昂起头来,朝杨璟答道:“回贵人话,我家真人坐镇洞宵宫,乃杨太后册封的松晏真人。”
“松晏真人?”杨璟有些疑惑地看向陈密,后者压低声音提醒道:“这松晏真人是个坤道名唤张宝樱,据说是张天师一脉的嫡传后人,太后娘娘经常宣召她入宫,娘娘青春常驻,便得益于这位松晏真人”
“官家没得阎立春进献金丹之前,曾向松晏真人求过丹,只是这张宝樱说她所炼金丹不适合男儿服用,官家便没再理会”
“炼丹的女道士?”杨璟也不由诧异,因为炼丹这种事,通常都是乾道的勾当,丹鼎火旺,坤道属阴,难免有冲突,而且金丹吸入阴气,会难以成丹,甚至有人认为,坤道每月会来天葵,月事会玷污金丹,以致于金丹不够纯净,药力不足等等。
当然了,坤道也有自己的炼丹法子,那便是水炼之法,通常都是炼制一些蜜丸为主的阴丹,男儿身吃了无益,却对妇人有大补益,也难怪杨太后会如此看重这个松晏真人张宝樱了。
杨璟乃是无神论者,对于神鬼之说从来不太相信,但炼丹更接近于化学,这个是可以相信的,而内功则是开发人类潜能,或许有些心理暗示的成分在里头,经脉理论虽然无法得到科学的解释,但事实证明确实是有效可行的。
所以对于这个松晏真人到底是否真有本事,杨璟也不好妄下断论,听得这小道童这般说,陈密便朝他说道。
“小道长,你家真人既然未卜先知,可知道这位是提举洞宵宫的杨璟杨大人?”
那小道童也感受到了陈密的鄙夷,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家真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上通凌霄殿,下抵幽冥府,自然是知道杨大人的。”
陈密见这小道童口气漫天,也是窃笑不已,想要继续作弄,便板起脸道:“既然知道我家杨大人乃是道录司的头儿,你家真人怎地不亲自来迎接!”
那道童脸色微变,但眼珠子一转,便应答道:“我家真人餐霞饮露,乃方外真人,又岂是凡尘束缚。”
陈密沉喝一声道:“好胆!若你这般说,你家真人便是官家也管不得么!”
那道童狡辩道:“官家又非凡夫俗子,官家乃是天龙下凡尘,自然是管得我家真人的,再说了,杨大人又不是官家,若是官家来了,我家真人当然亲自迎接,杨大人么,我家真人不是派了我等十几个人来恭迎么”
杨璟见这小道童尖牙利嘴,与陈密吵吵闹闹颇为有趣,也懒得打搅,只在一旁看笑话。
陈密又岂能输给这小道士,当即反驳道:“我家杨大人乃是官家钦命的洞宵宫提举,又是忠勇伯爵爷,更是提点皇城司公事官,你家真人对官家册封的伯爵不敬,便是对官家不敬,大不敬可是要杀头的,你家真人若真是陆地神仙也便罢了,脑袋砍了应该能再长出来吧?”
陈密乃是皇城司的老探子,此时故意释放出威严来,那小道童也知道祸从口出,让人抓了话柄,若这官儿真把松晏真人抓去砍了,可都是因为自己这张烂嘴在乱嚼舌根啊!
杨璟见得这道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赶忙出来解围,笑着道:“好了,你吓唬一个小孩子作甚,松晏真人餐霞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此时该是辟谷闭关,无暇出山,再说了,真人乃是龙山观主,能见着是福分,见不着也是情理之中,哪能强求得来。”
若是先前,让杨璟说成小孩子,这老气横秋故作成熟的小道童,哪里肯让杨璟说他是小娃娃。
可如今杨璟帮他解围,而且还给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对对对,杨大人所言极是,我家真人正在闭关,正在闭关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