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超全身披甲,背后插着七八杆角旗,手里端着那杆长槊,微微蹲着,单手撑着一面巨大的盾牌,等待敌人蚁附登城!
城头的抛石机和床子弩很快就因为频繁使用而寿终正寝,其中好几架都被敌人的巨石砸碎,攻城的第一天,守军就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压力,觉得再也无法死守下去,但却有仍旧死守着。
不断有人被拖下去,也不断有生力军登上城头,城下等候着登城的士兵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剑盾牌,看着一具具或血肉模糊,或支离破碎,或插满箭矢的尸体,就从他们的身边搬运过去。
鲜血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汇聚成一洼洼血泊,而后汇聚在石板道的缝隙里头,如同苍山上的溪流,渐渐壮大。
这种恐惧比登上城头还要让人肝胆俱裂,他们仰头望着城墙,上头不断有人坠落,仿佛城墙的另一边,是从炼狱之中爬出来的亡灵大军!
巨石和箭矢已经越过第一道城墙,落在第二道城墙,以及中间的瓮城里头,在城下等候登城作战的士兵,以及那些四处搬运守城器械的辅兵和民夫,都成了遭殃的池鱼。
这也说明,蒙古大军在不断前进,他们已经渐渐靠近第一道城墙了!
就在这个时刻,第一道城头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城垛被砸烂,一枚西瓜大的铁弹,没有任何征兆就将三五个人都砸烂,破碎的手脚内脏鲜血,哗啦便炸开,溅得人满身满脸!
蒙古人加大了攻势,动用了回回炮,炮声不断传来,如同从天边走来一头死灵巨人,那炮声便是他催命的脚步!
蒙古人那高耸入云的塔楼之下,数百上千的民夫赤身,推着巨大而沉重的楼车,不断往城墙靠近。
塔楼甚至比城墙还要高,塔楼上面有木质的挡板,蒙古射手便躲在挡板后头,不断往城头展开射击,借着箭雨的掩护,一架又一架云梯从塔楼落下,搭在了城头之上!
“把云梯推下去!”
有人高声下着命令,守军顶着盾牌就移动过来,用肩头顶着云梯,希望能够将云梯顶下城头,然而云梯的另一端连接在塔楼上,似乎被什么锁死了。
“用刀砍!”
守军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办法,手里的刀剑枪斧,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倚仗!
有人成功砍断了云梯,也有人刚一冒头就被塔楼上的蒙古神射手给射死,蒙古人的步卒不断从地面登上塔楼,再通过塔楼射手的掩护,从云梯上滑到城头,而地面部队也已经开始如蚂蚁一般登城作战!
巨大的独木铁头撞车,在上百辅兵的推动下,在数百刀盾步卒的保护下,开始对第一座城门展开冲击!
“轰隆!轰隆!”
冲车一下接一下地撞击城门,就如同死神在敲击着濒危临死之人那脆弱的心脏!
“快!把东西全运上来!”守将一边下达命令,城头上早已准备妥当的守军,开始将滚烫的热油与铁汁,砲石檑木,怒号狂潮一般往城下倾泻!
安装着参差尖刃的排木,如同发怒的刺猬,从城头滚落下去,像一把巨大的铁刷子,将城头上如同蚂蚁堆的蒙古步卒一层又一层,一片又一片地刷下去!
蒙古人哀嚎着坠落在地,也有人被滚油烫得皮开肉绽,发了疯一般挥舞刀剑,将身边的同袍给砍死,塔楼以及后方的射手但凡发现这种状况,会第一时间将发疯者射死,结束他们的痛苦,同时也避免多余的误伤!
“这才是第一天啊”高泰祥凝重地低声说着,杨璟也是双手压在城楼的栏杆上,微微点头道:“看来蒙古蛮子是真的急了,否则也不会这般拼命”
杨璟对战局的判断并没有错,这才短短半天时间,蒙古人以两倍于大理守军的牺牲代价,换取了登城作战的机会,并没有任何的拖延,战争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他们是想要速战速决!
而作为守军,他们不能主动出城,更没有主动出城的资本和机会,连出城的时间也都没有,他们只能被动守着,等待杜可丰的炸弹和火炮!
虽然凝聚了全国的力量,但成品出来之后还需要实验,否则火炮炸膛,会误伤友军,反而得不偿失。
不过高泰祥已经发布命令,一旦成品出来,即刻运到龙首关来,不需要再经过实验。
即便是火炮炸膛,误伤一些人,那又如何,难道城头死去的人,还不够多么?
火炮一旦投入使用,对于蒙古人而言,就是最大的打击,这是展现大理新型军力,让蒙古人知道,他们想要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因为守城的大理人,同样有威力巨大的火器!
只要让蒙古人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就知道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拿下龙首关,就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用无数的人命来填,而且会被拖下泥沼,拖延很长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