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璟道谢了一声,便走进客厅,与众人告罪,大家便开始用饭。
这驿馆倒也不似岳东驿那般清苦,因为临近贵州城,往来客商也不少,是故物资也不缺,大碗白米饭、煮得烂熟的酱肉、水煮的白菜浇上热豆油,风干的竹鼠肉与山中老菌干一道爆炒出来,便是宗云都没打算守那清规戒律。
众人也是饿极了,吴克敌和陈铸又秉持着军队的风格,好不好吃权且两说,一定要管饱管够,每人还配了一小壶蛮族人自酿的黄酒,在火塘里温着,这一顿下来,便是酒足饭饱,心满意足。
眼见得差不多了,陈铸便让人收拾了一番,换上粗苦的清茶,而后朝杨璟道。
“提刑司这边的探子已经发回消息,贵州城已经被韦镇仙占领,矩州境内诸多县乡也被白牛教的凶徒以及诸多蛮族占据,他们非但没有强夺百姓,反而打开了公仓,将粮食分给百姓,以收买人心,眼下也是风头正盛,老百姓都被眼前的蝇头小利给蒙蔽了”
“白牛教的圣母现身,在城中说法宣教,并打算过几日举行白牛圣母法会,城内非但没有发生混乱,反而很是热闹韦镇仙毕竟是大土司,本土人氏对他都很支持,便是有些反对的汉人,都第一时间被清除掉了”
“刺史府和知州衙门也已经沦陷,矩州兵马钤辖林勋带着诸多官员和家眷奋力拼杀,逃了出来,又有全真道南无派董尚志真人和诸多道家高手护卫,这才得以脱离了掩杀,晚些就会抵达驿馆这边来”
“但问题是,这驿馆周遭无险可据,林勋的人会将矩州的叛贼引到这厢来,咱们得及早做好准备,是打是逃,还需杨大人来参详一二”
陈铸将大体的情况说出来,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但听说贵州城中的汉人遭受残害,大家心里也莫名地发堵。
虽然西南地区臣服大宋已久,但很多本土人氏并没有归降之心,对待汉人一向非常的仇视,当然了,许多汉人也摒弃种族之见,本着包容之心,对待土人也很是宽厚,汉人的商品也给西南地区带来了繁华景象,让这些土人了解外面的世界,也提升了这些土人的生活质量。
早年有汉臣主政,并没有韦镇仙这类枭雄从中作梗,许多本地蛮族的高门大户,其后裔弟子也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甚至一度还出了不少士子举人。
可惜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韦镇仙与白牛教挑拨土人对汉人的仇恨,矩州既破,汉人的遭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杨璟闻言,沉思了片刻,也没有立即给出自己的建议,而是朝陈铸和吴克敌问道。
“敢问两位大人打算如何措置此事?”
陈铸朝吴克敌看了一眼,后者直截了当地朝杨璟答道:“若能够以林勋钤辖为饵,将这些追兵一网打尽,倒也未尝不可,奈何眼下咱们兵力不足,就怕埋伏不成,反被掩杀,到时候情势可就越发严峻了”
杨璟点了点头,朝吴克敌问道:“指挥使的大部队何时抵达?”
吴克敌寻思了片刻,这才开口道:“约莫二十六吧,本官领着先锋营过来,走的快了些,指挥使大人将着五千余步卒,紧赶慢赶少不得也要五天后才能到”
“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杨璟皱了皱眉,过得片刻又问道:“指挥使大人可曾携带攻城辎重?”
吴克敌显得有些鄙夷,似乎在看一个军事白痴一般,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答道。
“早先大人只是说来阻止韦镇仙的叛乱,并未想到韦镇仙会以风雷之势,眨眼夺下了贵州城,彼时为了加速行军,并未携带攻城器械”
杨璟又点了点头,而后低声自语道:“没有攻城器械,来了也是白搭啊”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吴克敌却听在了耳中,脸色当即就有些不悦,毕竟指挥使领着五千人马,而杨璟身边也就几十个人,怎地就敢说宁西军来了也是白搭?
杨璟并未在意吴克敌的反应,虽然他确实对军事,或者说古代军事不甚精通,但却很清楚一点。
贵州乃是西南第一大城之一,城墙高固,易守难攻,没有攻城器械,五千人也不顶用。
古代战争之中,城墙就是防御的最大利器,如果杨璟记得没错,蒙古人不久之后便会攻打襄阳,而南宋军队靠着襄阳城,会将蒙古人整整抵挡六年之久!
只靠着一座城,就能够抵挡蒙古铁蹄六年,虽然游牧民族对攻城有着先天性的劣势,但这六年也是足以让人心生震撼。
再往后一些,元末陈友谅与朱元璋争夺天下,陈友谅带着几十万大军,围困小小的洪都城,最终在八十五天之后无奈撤兵,由此可见城池对古代战争的影响力是多么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