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是一路看好杨璟的,从杨璟还未进入衙门,暗中调查沉船案开始,直到如今杨璟能够与牟知府相谈甚欢,他很清楚杨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血汗。
可杨璟取得了这样的成就却仍旧能够谦逊地对待他们这群衙役弟兄,足见杨璟一如既往的好人品,能让杨璟称呼一声王大哥,王斗心里也颇感欣慰,当即就退下了。
见得王斗退下,陆长安当即半跪下来道:“卑职见过杨大人!”
杨璟赶忙扶起来:“陆档头辛苦了,坐着说话吧。”
陆长安还待推辞,杨璟已经将他按在了椅子上,陆长安受宠若惊,如坐针毡,但看着杨璟那坦诚而亲和的笑容,也就释怀了。
“大人,卑职和弟兄们已经查清楚那人的底细了!”杨璟刚把茶水递过去,陆长安却率先开口禀报起来,显然跟踪调查的结果让他非常的激动。
“先喝口茶,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杨璟不由分说地将桌上的糕点和瓜果都推了过来,陆长安不由心生感激,也不好拒绝,草草吃了一些,便开口报告道。
“那人乃是白牛教江陵分舵的一名堂主,名唤韦丛师,负责白牛教在巴陵的活动,那日逃脱之后,便往澧州去了,而后在一个据点措置了伤口,马不停蹄又到了辰州,与白牛教的几个堂主会合,经由沅州,最终抵达了矩州!”
难怪此人能够狠下心来杀死所有细作,更有着装死的本事,以及坚如磐石的心志,原来竟是白牛教的堂主!
“矩州?怎么跑这么远…”杨璟也不在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在签押房里坐着无聊,也会了解一些情况。
这矩州地处夔州路,杨璟也曾听老书吏给他说过一个典故,是以并不陌生。
那老书吏说的是,早先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刚刚登基不久,南征北战想要一统天下,云贵地区的大土司普贵,献上他控制的矩州,以归顺朝廷。
这普贵也不懂官话,操着西南土话就回答皇帝,说他来自矩州,因为土话“矩”和“贵”相谐,赵匡胤没听明白,下赐普贵的敕书上就将矩州写成了贵州。
从此往后,贵州之名由是产生,直至今日,夔州路的西南蛮族虽然已经蠢蠢欲动,有些不乐意让朝廷插手管辖,但宋人仍旧称矩州为贵州城。
至于贵州成为一省的名称,那已经是明朝永乐年设置贵州承宣布政使司的事情了。
杨璟曾经向老书吏打听过那里的情况,综合地理位置和风土人情以及历史渊源,此时的贵州城,也就是矩州,应该相当于后世的贵阳一带。
云贵地处西南蛮荒,不通王法教化,而且民风彪悍,不服管教,如今朝廷也渐渐失去了对这块区域的控制,大土司占地为王,与隔壁的大理眉来眼去,蠢蠢欲动。
朝廷几次征召西南敢战士北上抗击蒙古铁骑,这些人都拒不服从,若非北方战事吃紧,朝廷早就派兵来镇压了。
不过眼下云贵地区已经壮大起来,反倒成为了朝廷的一块心病,无法分心分力去镇压,只能采用怀柔宣抚,让内陆富庶之地与之通商,朝廷减免赋税等等手段,让云贵的百姓感受到归顺朝廷的好处。
这样一来又加大了朝廷的消耗,使得本来就需要集中资源筹措军备的朝廷压力大增。
打又不能打,养又养不起,还要提心吊胆,担心这地方的人与大理联合起来,在关键时刻给朝廷捅刀子。
就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化外之地,如果白牛教想要选择总舵的根据地,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
而且江陵府分舵的巴陵堂主韦丛师一路上与其他分堂堂主和香主等等,都赶往矩州,说明白牛教就要有大事要发生了!
杨璟想到这里,也难怪陆长安会如此激动兴奋,便朝陆长安问道:“矩州是他们的总舵所在?”
陆长安却摇了摇头道:“他们的总舵设在广南西路境内,具体地点还没追查出来,今遭诸多堂主齐聚矩州,却是谋划好大一桩事情!”
陆长安也不敢卖关子,继续说道:“白牛教本来想通过岳州军指挥使赵高义,在岳州军发动叛乱,因为朝廷的军队叛乱,无论影响力还是号召力,都会大很多。”
这也很容易理解,连自家军队都要造反,其他人造反也就再正常不过了,在这一点上,白牛教确实很会利用民心和舆论的力量,玩弄人心的手段果然不低。
“可惜这个阴谋让杨大人您给破坏了,韦丛师只能一边将情报传递回总舵,一边赶往矩州,谋划他们的第二次起事!”
“你是说他们要在矩州起事?”杨璟顿时激动起来,因为他早前已经做过推断,如果白牛教拥有足够的力量来起事,那么就是唐安安刺杀当今皇帝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