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里敦脑袋像拨浪鼓似的一转,在人群里看见了一张脸嫩生生的容秋堂,他心里一个咯噔,吭吭哧哧地说:“使君,这……”
容秋堂一双眼要吃人似的瞪着他,周里敦胆怯了,讪讪地把话头咽了回去。
“请问将军何时可启程?”周里敦心急如焚地问容秋堂。
“明日一早。”容秋堂很笃定地一笑。
周里敦张口结舌——他感觉,自己和郑元义刚才一通痛心疾首的劝说,都是在浪费口舌!这些人怕早就厉马秣兵,只等号令了。
“多谢使君。”众目睽睽之下,周里敦委委屈屈地对温泌感恩戴德。
“慢着,”一只洁白的手按在温泌手腕上,芬芳的栀子花香,好像也要投入胸怀。温泌的目光自手上移到脸上,吉贞对他微微一笑,说道:“使君,大军未动,我要先和使君约法三章。”
温泌眉头一扬,说:“公主请讲。”
“平卢军中多胡人,性情狂烈,与汉人向来不睦。为免大军进城侵扰百姓,请使君许诺,平卢军只可陈兵于潼关之外,一兵一卒,不能踏入关内一步。”
温泌的眉毛慢慢放下来,低沉沉压着眼,摧城拔寨似的,风雨欲来。吉贞没有退避,仰着脸神色不变。
“好,答应你。”温泌点了头。
“还请使君昭告全军,晓谕天下,以免京城百姓惶恐。”
温泌咬牙切齿地点头,“好。”反手将吉贞的柔荑紧紧一攥,他露齿一笑,眉眼里的凶相还没退,“我也要和殿下约法三章。”
吉贞自无不可,“使君请讲。”
“两万人明日开拔。两河三镇,自明日起,撤三司,免度支,营田事宜,不必再知会户部。”
周里敦还在垂死挣扎,“使君,撤三司,事关重大,要禀报朝廷才能定夺。”
温泌才不着急,“那就等朝廷准许了,大军才开拔。”
“这……”周里敦无言,戴申大军可是随时都能兵至城下,皇帝和太后还眼巴巴盼着他搬救兵回去呢。
吉贞替周里敦解了围,“周郎中今夜就传急信到京城。陛下不答应,容将军再率人马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