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不斩断,又算得甚么红尘以外呢?
根本就是一个懦弱的女子,躲避自己痛苦的捷径,长久而来并不可取。
可是,奚娴并不真正被打动。
因为姨娘算错了她。
她根本上就是个任性的女人,所以只需要达到目的就好了,她也没有这么清高,想要斩断与一切的联系,只想去一个清净的地方,没有纷争和不甘愿。
她会攒下足够的金银,想办法让自己在即便失去嫡姐爱护的情况下,也能安度余生,那不就好了?
她又不是真的想当尼姑,只是想要摆脱那一切而已。
奚娴摇了摇头,擦擦自己眼角的泪水,软和道:“姨娘,我还是要出家的,但我不会拒绝嫡姐的帮助,至于您担心的事情,那便全然不必了,我没想过要真正的摆脱所有人事干系。”
“只是您知道的,我太容易抑郁痛苦了,随便一点伤害和晦涩的恶意,都能令我感到难过,所以我已经不适合呆在这里了,请您也容忍娴娴的任性。”
秦氏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叹气不语。
如果可以,她没什么不能支持女儿的。
毕竟她不算是真正守着妇道和礼教的妇人,所以这些对于她而言不算惊世骇俗,只是有些事,却是她不能违抗的。
秦氏生平第一次,对奚娴说了重话。
她慢慢起身,就像个真正苛刻的贵妇人,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冷漠道:“你不明白,娴娴,只有当个女人,你才会有幸福可言。独身一人的话,等到姨娘这个年纪,你才懂得什么是孤寂痛苦。”
“而那个时候,你爱的人成家立业,与旁人在一起了,你的姐妹们都相继嫁人,你的爹娘不复存在,你在世上什么都没有了。”
“姨娘了解你,你是个吃不起苦头的姑娘,所以你到底要任性到甚么程度,才肯回头?”
奚娴嘤嘤地小声啜泣起来,软和得叫人舍不得责备。
“可是,姐姐都会帮我的,她是我的姐姐,怎么会抛下我不管?”
秦氏被她气得无言以对。
不管她说什么,奚娴的回答永远都是“姐姐会帮我的”,“姐姐很疼我”,“姐姐是不会反悔的”。
她对于嫡姐奚衡,实在有种痴迷般的信任,似乎旁人永远无法理解奚娴这样孩童一般的执拗到底出自于哪里,像是小孩的图画一般色彩斑斓又晦涩。
可那个孩子还能认真地与你指出这是一朵小花,那是一条消息,小溪里流淌着各色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