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叶羡回房,一入门,他便拉着她道:“表姐,今儿若没事,随我出去转转吧。”
宝珞心烦着呢,甩开他道:“你瞧我像没事吗?”
叶羡笑了。“没准出去一趟就什么事都不算事了。”
“呵呵,我没你心那么大。”宝珞给了他一个敷衍的笑。
叶羡笑意更浓,又拉住了她的手腕,这回连问都没问,大步地朝外走。宝珞跟在他后面拉扯,死活不肯出去,可她娇小的身子哪抵得过高大的少年,他揽住她肩头,整个人压来将她拢得严严实实,推推搡搡地就出门了。
力气不够,嘴来补!宝珞叫喊着:“叶羡,你给我停下!你再不听话我告诉你姐!我不走!不走,不走……”她急的都快哭了,尾音娇软甜糯糯的,更似撒娇,好听得不得了。
正房里望着二人的倪守仁冷哼了声。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能成什么事。除了郎情蜜意,打情骂俏,还会什么!没准她此行来,就是打着查账的名义和情郎迎风待月的!
不过他还是不能大意,找了个长工跟在二人后面……
宝珞不肯就范,人都到了影壁还是不肯走,叶羡勾唇抿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宝珞惊得连挣扎都忘了,盯着他硬朗的下颌,一脸的不可思议,待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她送上了马车。
她气得开口便要吼,却被他猝不及防地塞了颗小酸枣。瞧着她又急又气的表情,叶羡淡笑道:“表姐省省力气吧,咱今儿可有的路程要走呢!”
反抗不得宝珞没辙了,只得跟着他去了。
路途依旧颠簸,见她眉心轻蹙,叶羡柔声道:“你若是不舒服,便靠过来吧。”他瞄了眼自己的肩。
宝珞也跟着看了一眼,哼了声:“谢您了,我忍得住!”说罢,闭上双目,不瞧他了。
她觉得自己忍得住,无奈这路崎岖不平,颠得她几次掀帘往外看,总觉得车夫故意不朝好路走似的。再这么颠下去,被说晕车,她这身子骨都快被颠散架了。
瞧着摇晃不稳,还非要逞强的她,叶羡伸臂,方要把她揽过来,却闻她惊讶地道了句:“这不是去别院吧,这是哪?”
叶羡停在半空的手改了路径,绕过她掀开了她身侧的车窗帘,见了一排排矮小的院子,淡然道:“到了,我们下车吧。”
宝珞这才明白叶羡的用意,他打着去别院的借口领她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了解真正的实情……
这些人大多是自己庄子的佃户,起初他们对忽来到访的宝珞满戒备,然经过她真挚恳切的述说,他们渐渐不那么抵触这个看似娇滴滴,却如春风化雨般,谦虚可亲的小东家了。
而叶羡也同他们讲,小东家此行来,就是要解决倪庄头这个泼皮无赖的,如是,众人情绪更高了,可这里也难免夹杂着担忧……
“说是无赖都亏了他了,倪庄头简直就是个恶霸,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他,仗着和西宁侯府沾亲带故,这横行霸道的事没少做!提高租子算什么,他土匪似的,惹急了明抢他都敢!不仅抢钱,人都敢抢,你们都不知道,他和他家儿子的两房小妾,都是抢来的!”
“他有儿子?”宝珞问。
“有啊,他儿子在城里,打着读书的名义花天酒地,整日过得跟公子哥似的,那钱拿来的?还不是扒我们的皮扒来的!”
“对对。他心又黑又狠,把租子提到七成,便是灾年也不放过我们!我们不是不知,东家租子就五成,那两成都被他占去了,他今年居然还要提到八成,这连续三年大旱,我们自家的地都颗粒无收,哪还有粮食给他涨租子,这是要我们把命给他啊!谁家若是交不出了,他便带着人来闹,他还专养了几个打手,就为讨债。”
“雇打手收租?”呵,这倪守仁还真下本啊。宝珞鄙夷,然佃户却道:“收我们租子哪用得着打手,他露个面都能给我们吓得直哆嗦。他底子厚了,早几年便开始放印子钱,农户都是小数,贫秀才入京,穷书生读书,连地主乡绅充门面都得找他借。他养的那些打手,是为了讨这个债!”
“他竟猖狂如此,连印子钱都敢放!”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啊,这些大户都和他有利益纠葛,处处包庇维护。这还是次要,他连县衙老爷都买通了,如是谁还敢跟他作对?小姐问今儿为何没人敢回应你,点他恶行,谁敢啊?便是自己不想活了,也得考虑考虑家人不是。有县太爷撑腰,谁也惹不起他!他不用做别的,现在家家都养官马,有的一户一匹,壮丁少的五户一匹,只要他弄死一只,那毁的就是一大家子,甚至几家子啊,这互相牵连,谁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