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香囊上的昆仑赤火和他衣摆上的一模一样,所以我猜测应该是……而且你今儿也是为他来的吧。”
姚兰亭沉默了。宝珞下马,继续道:“不仅如此,我还在另一个地方看到了这团赤火。”
“哪?”
“我母亲库房的妆奁里,我是整理她东西发现的,一条绢帕上,就绣着这图案。”宝珞缓缓朝她靠近,“想必那也是你绣的吧,你喜欢他,因为他救了你。”
“是!我是喜欢他。”姚兰亭拔起了颈脖决然道,
“可他有家室!”
“那又如何?你也想像你母亲一样指责我吗!”宝珞深吸了口气,姚兰亭继续道:“我是西宁侯唯一的嫡女又如何?谁规定嫡女就不能嫁他了,我甘心为妾,不可以吗!”
“你就是因为这个和我母亲吵起来的吧,她不同意你嫁,还没收了你的手帕,所以你气,你恨她!”
“对,我恨她!我……”姚兰亭慌了,眼泪不自主地滑落,满脸的恐惧和内疚。
面对她的无措,宝珞没放弃,步步逼近道:“所以,我母亲是因你而死的!”
话一出,姚兰亭彻底崩溃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嚎啕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恨她,我怎么可能恨她,她比我娘亲还要亲,我如何会害她……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恨她……我宁愿死的是我……”
她越哭越伤心,完全不能自已,宝珞便那么默默等着,直到她稍稍缓了些,喃喃道:“……为了嫁他,我和嫂嫂大吵了一架,她气得再不肯见我,但我知道她并不是真心怨我,不然她不会用我的香的,她只是怕我忧心,不愿让我见她憔悴的模样罢了……可是,可是她还不若恨我,我竟不知道那香她根本不能用,是我害了她,该死的人是我……”
这刻,宝珞把一切都想通了。怪不得母亲死后,姑姑极度自责,在祠堂哭过了三七;也怪不得祖母让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要怨姑姑,想必她也认为是姑姑误伤了母亲,所以为姑姑隐瞒,才会对自己这般愧疚。还有罗姨娘,她应该也是知道的,拿着这个当威胁,让祖母忍了她这么久……
姚兰亭哭够了,恢复了理智。话说出来心里踏实多了,压了这么多年,她都快憋死了,甚至都不敢直视宝珞。“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她……”
“我信!”宝珞肯定道。“九年了,你能用尽心思去照顾祁夫人,如何会害母亲。祁夫人对你,不更是个阻碍吗!”
姚兰亭又落泪了。“我是想嫁将军,可更不想他伤心。他和祁夫人恩爱,我不忍心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我希望能一直走下去。”
“对啊,母亲当初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她不是个介意门第身份的人,她不让你嫁,不是因为为妾,是因为你强行地夹在他二人中间,到头来三人都会很痛苦。”
“是,我明白嫂嫂的苦心了,可是已经晚了。”姚兰亭悔恨,“她全心全意地为我,我却害死了她……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她又开始呜咽起来,宝珞却平静地道了句:“不对!”
姚兰亭纳罕抬头。
“你给她的香,所有原料我都查过,也请大夫验证过,都不致命。你到底在香里加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加啊!”姚兰亭抹了泪,细数起当初配香的料来,当初她自责,把那料记得清清楚楚。而宝珞也掏出一张纸单,就是她当初的配方,而且有大夫一一标注,确实没有致命之毒……
“那到底是什么?母亲的病确实有禁忌,可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占有,唯一有可能带进去的便是这香……可这原料……”宝珞望着纸笺,忽而想起什么,急迫问,“可会是水?”
“香是用水调的,之后蒸发而得。会不会是水里有毒,待水汽挥发之后,毒素则留在了香呢,而且还被提纯!”宝珞推测道。
“当初用的就是我的饮用水,若是中毒,我岂不是也会中毒?”
“未必会是毒,许就是与母亲相冲的某种药,你仔细想想,当初可有何异常?”
“异常……”姚兰亭喃喃,她看着宝珞被风撩起的一缕碎发,恍然想起来了。“对了,那时候我一直在掉发,我以为是思虑过度,难不成是因为那水!”
“完全有可能!”宝珞兴奋道,拉着她道,“姑姑,你当初制的香,可还有存留?什么都可以,只要是那个时期,用那个水做的便可以。”
姚兰亭讷讷点头。“有,为做记录,每年制作过的熏香我都留着,就在后罩房的小库了!”
太好了,这样便有据可查了,宝珞就不信查不出母亲到底因何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