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伯更窘了,他叹道:“我明白,宝珞遭了这趟罪,都是我们盛家的错。这事怨我,我就不该收留我那失怙的外甥女,把她当女儿养没个忌讳,让她对表兄生了非分之想。我给您道歉,可这事真与我儿无关,你还不了解他吗,都是我那外甥女一厢情愿罢了。您放心,事出那日我便将她送回了江西老家,她此生都再不会入京了。”
总算说到点子上了,老太太脸色稍缓,目光悠悠地投向了默立良久的盛廷琛。
她虽瞧不上武安伯,可不得不承认他有个好儿子。盛廷琛方及弱冠便官居四品,青年才俊,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老太太也算看着他长大,他打小便端方识礼,谦谦温恭,在与宝珞定亲前,她还一度想将四孙女宝蓁嫁与他呢。所以说他和表妹暗约偷期,老太太也是不大信的……
“你父亲说的,可是真的?”嵇氏问道。
盛廷琛抬头,静默须臾,沉稳应:“回老夫人,是。”
闻言,老太太和西宁侯对望,后者会意点头。不管是与不是,他们都没得选,自家闺女他们心里有数,宝珞真的除了漂亮无一长处,能与盛廷琛定亲已然难得,要知道这京城想嫁他的姑娘有多少。何况宝珞都能为他寻死,他们敢不让她嫁吗!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今年都十八了……
瞧着堂上对望的母子,武安伯知道这坎算过了,心中释然,方要起身再拜,却闻堂下传来幽幽之声:
“祖母,父亲,我来迟了……”
伴着几声轻咳声,宝珞在杜嬷嬷的搀扶下款款而来。然方迈入正堂,便将众人惊了一跳!
往昔娇艳无双的小脸,此刻苍白无色,若只是苍白便罢了,她眼底发黑,双颊凹陷,衬着那身素装,怎么看都想一团行走的怨魂,招人怜惜,也更让人心悸。
老太太愣住了,她昨儿下晌去观溪院,孙女还气色丰润呢,怎一个晚上就这样了?一旁的西宁也瞧得直揪心,赶紧让杜嬷嬷扶她坐下。
宝珞谢过父亲,却也没忘礼数,气若游丝道:“伯爷万福,世子爷万福。”说罢,又是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