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基本没有人想到要去挽救。夏侯纾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突然一道白影拦在宇文恪前面,快速将他推开,那支箭便从宇文恪的发梢穿刺而过,最后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围观的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随后一些人去关心宇文恪,一些人则看向罪魁祸首,试图让她给个说法。
夏侯纾脑子里乱的像一团浆糊。她想着自己差点成了谋杀陵王世子的罪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好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呢喃着:「方才酒喝多了,头好晕……」
话未说完,她便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很合时宜倒了下去。
夏侯翊看了看那支钉在树上的羽箭,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夏侯纾,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赶紧过去向宇文恪拱手致歉:「表弟他不胜酒力,差点误伤了世子,并非有意冒犯,还望世子恕罪!」
宇文恪敢亲自去拿着那个红布袋,就是笃定了夏侯纾射不了那么远,却没想到她会超常发挥,更没想到的是她还射偏了,差点伤到了自己。
宇文恪心有余悸的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故作大方的说:「今日本就是小王约了大家来互相切磋的,宾主尽欢才是正事。方才之事不过是段小插曲,我不放在心上,夏侯兄也不必在意。说起来也是我强人所难了。早知道莫贤弟如此不胜酒力,就不应该让他喝那么多酒的。」
然后看向旁边的侍从,「来人,赶紧扶莫公子去帐篷休息!」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几个侍从上来将夏侯纾抬到了一个专门供宾客歇息的小帐篷里休息。不仅如此,宇文恪还特意让随行的大夫来替她诊脉,嘴上嚷嚷着千万别因为他的一番好意闹出了什么事来。
俗话说做戏做全套,夏侯纾清清楚楚地听着兄长替她道歉,又明明白白地被人抬进帐篷,但也只能继续装昏死过去,任由大夫替她把脉。
那大夫将手搭在夏侯纾的手腕上,又翻看了她的眼睛,愁得眉头都快打结了,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胡扯了一番,说她是饮酒过量,又受到了惊吓,只需喝点解酒的汤药,休息片刻就好。
夏侯纾暗自感慨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有了这个借口,今天的冒失就可以全部归咎在它身上了。在场的所有人,谁没有因为醉酒说过几句糊涂话,办过几句糊涂事?有了这个共识,大家也就不会太在意了。
众人见宇文恪不予追究,又听说夏侯纾没什么大碍,全都松了一口气,没过一会儿便陆陆续续离开了帐篷,继续去射箭。只是这次,大家都谨慎了许多,就怕再热出什么祸端来。
帐篷里渐渐安静下来,夏侯纾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却见榻前依然立着一道身影——夏侯翊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色异常凝重。
夏侯纾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却也不敢继续装傻,声若蚊蝇地唤了声「二哥」,面上全是示好之意。
夏侯翊不说话,目光如注,看得夏侯纾脊背发凉。
许久之后,夏侯翊突然开口问:「那一箭,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夏侯纾诚实地回答。宇文恪身为在京人质,即便她再不待见他,也不至于往自己身上揽事。她当真是想射那个红布袋的。
夏侯翊叹息一声,又道:「你可知如果那一箭射中了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夏侯纾一边回答,一边仔细回忆着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你知道我并不精通骑射,我当时就说了我不会,哪知宇文恪不依不饶,非要拉着我学。我也想保住自己的颜面,所以……不过他也没受伤,顶多受了点惊吓,总不至于还要跟我计较吧?当着人一面,背着人又是另一张
面孔,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宇文恪可曾标榜过自己是正人君子?」夏侯翊神情凝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宇文恪身为陵王在京人质,身边耳目众多,今日赴宴的大多又都是京中的世家子弟,这事一旦传出去,你必然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到时候你的事也指不定会被查出来。这些后果,你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