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没有跟踪我,又如何知道我出去了?”夏侯纾明显不信,还对自己抓住了他话里的破绽而沾沾自喜。
夏侯翊对妹妹眉眼里的喜色不屑一顾,无情地掐断了她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道:“昨日父亲回来得早,原本是要唤你去与他对弈的,若不是我自告奋勇替你挡了雷,你认为你有时间出去吗?”
有这事吗?
夏侯纾顿时哑口无言。
夏侯翊继续睥睨着她,不紧不慢地说:“你房里的云溪跟我院里的撷英和撷芳一向交好,这几天尤其殷勤。不如,你让她去问问?”
“看来我还得谢谢你。”夏侯纾哭笑不得。但仔细想想她又释然了,这件事的确是她太过高估自己,一开始就让夏侯翊除了画丞相府的地图,其他都不许帮忙,现在却反过来责怪他不出手相助也忒没意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做之前,她也不知道这次任务会有这么多巧合。不过夏侯翊在长青门熏陶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识人辨物的慧眼和一颗能迅速勘破奥秘的七窍玲珑心,如果能得他提点,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于是夏侯纾将自己昨晚的见闻跟兄长细细地说了一遍。
夏侯翊听得仔细,时不时也会询问几句细节,眉头却越锁越紧,尤其是听到银色狐狸面具人的时候,他看夏侯纾的眼神也多了几份担忧。
看来那个戴银色面具的人不是夏侯翊派去的。
夏侯纾暗自思忖着那个戴着银色狐狸面具的黑衣人,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脖子上细长的伤口,心有余悸道:“他那副面具倒是精致又罕见,一看就是你会喜欢的样式。如若不是他后来真伤了我,我还以为是你派去看我笑话的了……所以你认为这个人会不会跟易舞有关?”
话刚问出口,夏侯纾就发现自己的目的过于明显了,与当日夸下的海口背道而驰。她赶紧装作随口问问的样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鸟笼里的两只画眉,耳朵却竖得跟兔子似的,生怕错过什么有利的话语。
未料夏侯翊沉思半晌却只是轻轻地摇摇头,神色如常道:“是否有关联暂时难以断定。”
夏侯纾停下手里的动作,诧异的看着兄长。
夏侯翊对她的反应视而不见,继续不慌不忙地说:“丞相府乃京城第一府,戒备森严,闲人勿近,谁会大半夜的没事去那里晃悠?盗窃更是无稽之谈。你跟踪别人还指望对方不对你起杀心,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他顿了顿,看了夏侯纾一眼,又说:“只不过你这是顾此失彼,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非但没有查到有关易舞的半点线索,反而打草惊蛇,差点害了自己的性命。日后再查,只怕更加难以着手,实乃下下策。”
“我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只是……”夏侯纾拉扯着两根衣带琢磨着是面子重要还是任务重要。这事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问题,谁叫她自己当初夸下海口?如今覆水难收,她也只能做小伏低认下了,只求兄长不计前嫌再帮她一把。不然就这么放弃一个绝佳的突破口,她也不甘心。
她一咬牙,憋在心里的话还是说了出口:“我这不是来向你请教了。看在咱们兄妹的情分上,你也不能袖手旁观是不是?”
“你说得不错,看在兄妹情份上我不得不帮,不然倒显得我这兄长小气。”夏侯翊点着头,对她的话表示认可。随后他话锋一转,继续一本正经地说:“你我既是兄妹,相处多年,你便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有原则并且守承诺的人。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你之前交代过,此事我千万不能插手,不然就无法证明你的实力。我觉得吧,为了证明你有实力且精明,能够胜任这次任务,我还是不插手为好。”
“你……”夏侯纾登时哑口无言。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算是深刻领会到了。
两只画眉又开始兴奋地叫唤,似乎在为夏侯翊的四两拨千斤摇旗呐喊。
夏侯纾正好找不到撒气的地儿,便冲着它俩没好气地吼道:“吵什么吵!没看见我正烦着呢!再吵我把你们炖汤喝了!”
两只可怜的画眉仿佛听懂了夏侯纾的意思,立刻挤在一起,屏息凝视着她,浑身微微颤抖。
夏侯翊叹着气摇摇头,取下鸟笼安慰道:“今儿个某人火气太旺,咱们招惹不起,还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眼见夏侯翊真的提着鸟笼走了,夏侯纾心想自己可能真的火气太旺了,然后很没骨气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到底帮不帮我?”
夏侯翊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