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青云送回第二批欠条,顺带送来了个王老爷。
王老爷是从客栈外头一路磕头磕进来的。他在明州城打听到这新来的奉国军教头是谁后,所有的底气就泄了个干净。
李思浅和端木莲生谁也没见他,黑山跟他传了李思浅的话,头一条,自己找个锣敲着,好好说清楚硬攀姚家的事,第二,拿出一半银子给沙头镇百姓修桥补路,以补前罪,第三,他家王大虎居然敢调戏太太身边的丫头,罚干一年苦力。
王老爷想晕过去,不过他没敢,老老实实敲锣去了,这一趟敲下来,端木莲生这个奉国军教头的威风就被他敲出来了。
青云带着人在明州府各处讨债,端木莲生开始亲自跑各乡各村招兵,李思浅则看着人盖房修院,打理庶务。
热火朝天忙到腊月初七,照规矩都要回家过年了。
李思浅和端木莲生的新家的墙才垒了半人高,两人一商量,决定悄悄进明州城过这个细想十分心酸的新年。
明州城的上元节自有一番热闹。
夜幕刚刚垂下,李思浅一身月白衣裙,穿了白色细布面银狐里斗蓬,和同样一身月白,却没穿斗蓬的端木莲生,从客栈小院出来,汇入人流,看灯看人看热闹。
端木莲生是在京城那样的地方,都是能引发满城花痴的英俊美男,在明州这样的地方……两人也就走了半条街,就成了众目所瞩。
上元节是女子最能放肆的时候,明州又是个民风开放的所在,没多大会儿,就有大胆的小娘子无视李思浅,嘻嘻哈哈凑近来,将头上的闹蛾儿取下往端木莲生身上抛。
有人开了头,后头学样的就多了,更有大胆的小娘子,拉着同伴再壮一把胆,竟敢凑到端木莲生身边搭话:“……哥哥姓什么?家住哪里?……”
完全无视李思浅。
端木莲生揽着李思浅,无视众花痴,微微俯身笑道:“咱们还是去镜湖看水灯吧,这里人太多,太吵闹。”
李思浅侧头横着他,抿嘴笑道:“我替你想到一桩生财之道,一年一回,这军费绰绰有余。”
“嗯?”端木莲生带着几分警惕。
“咱们找个稍稍开阔点的地方,摆个摊,我负责收银子,一两银子摸摸你的手,二两银子可以亲亲脸,看这样子,这一晚上怎么着也得收个几千两。”李思浅这话怎么听都透着酸溜溜的味儿。
端木莲生大笑出声,弯腰抱起李思浅,“胡说八道!爷是有家有室的人,除了你,闲人匆近!咱们去镜湖,这里没意思!”
“哎!放我下来!成什么了!”李思浅被端木莲生一下子抱起,在众人尖叫嘘声中,脸都红透了。
“爷抱自家媳妇儿!谁能怎么着!”端木莲生既不理会李思浅的抗议,也不理会满街尖叫口哨,抱着李思浅大步转进巷子,上了早就等候着的车子,黑山抖动缰绳,车子绕了几个弯,往城外镜湖缓缓而去。
镜湖极大,靠近明州城这边的湖面上漂了数不请的大小灯笼,岸边虽然也有很多游人,可一来岸边不象城里那么处处明亮,二来跟城里相比,这里游人的密度小了不知道多少,端木莲生和李思浅漫步湖边,倒没有象在城里那样引人哄动。
端木莲生牵着李思浅,两人也不说话,只看着湖中轻轻摇动、烛光暖暖的灯笼,信步慢慢沿湖而行。
“浅浅,你能陪我来这里,我很欢喜。”在一株大树下,端木莲生牵着李思浅停步,双手揽在她腰间,低头在她耳边,叹息般低低说了句。
“我也很喜欢。”李思浅伸手挽在端木莲生的脖颈,掂起脚尖,在他唇上点了下。
端木莲生象是被李思浅的大胆吓了下,随即低低笑起来,推着她靠到树上,俯身吻在她唇上,细细辗转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