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的时候,刘盈看了看站在大门口,笑吟吟注视着他的张耳,再次长揖及地。
这一拜,几乎可以算的上诀别了。
此时是汉三年一月,也就是公元前203年,而张耳去世的时间,是汉五年,也就是公元前202年。
嗯,汉承秦制,以十月为岁首。
…………
刘盈走后,张耳在原地愣了一会,由人及己之下,他开始思念自己的儿子了。
这几个月来,他的身体每况日下,就越发渴望和家人团聚在一起。
这,也是他不愿意再跟着韩信前往军中的原因。
在他身旁,一个脸上有着刀削一般的皱纹的老者,同样注视着刘盈离去的马车,良久之后问道:“不知我王对汉太子如何看待?”
张耳微微摇头说道:“子不类父。”
老者讶然:“此言何解?”
张耳笑着说道:“温文守礼,难道还不是子不类父?”
他和老者相视一笑,都回忆起了在外黄的时候,和刘邦在一起度过的那段岁月。
嗯,这个老者名曰贯高,是张耳身边的门客,和刘邦也是故交。
只是现如今,同为张耳门客的刘邦已经贵为汉王,而他还只是个门客。
不过贯高却甘之如饴,张耳的身上,有足够他值得追随一生的点,那就够了!
“汉太子已经走远,外间风大,我王还是回屋歇息去吧……”
“聒噪。”
…………
城东别院,刘盈从马车上走下,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在他身后,擅于服侍别人的韩谈,立刻取下一条狐皮披风为他穿上。
刘盈也不矫情,只是自己将披风系好,调节了松紧后就朝院内走去。
院落中,和他想象的一样,残破不堪。
但这也是没法的事情,要么住这种有床有屋顶的房子,要么就只能住需要打地铺的帐篷。
虽然这里门窗无法彻底封闭,但总归是要比帐篷好很多。
而且刘盈在这里也住不了几个月,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河北的汉军就会大举南下,全力攻打齐国。
不过,暖炕神马的还是需要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也是赵尧很多天以前就已经到了这里的原因。
嗯,不只是刘盈,和他一起到达的幼军士兵的房间,也全部盘上了火炕,只不过刘盈住单间,而他们住集体宿舍大通铺罢了。
冷风吹过,刘盈越发觉得北方苦寒。
于是他迈步向卧房走去,并且不忘让人将他的小桌板也搬了进来。
他今天要做两件事,一件事就是拥在被窝和暖炕上,写日记。
虽说正经人不写日记,但没办法,吕雉要看。
所以他这个名为日记,其实就是行程汇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