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岩问她,还爱不爱傅时舟的时候,纪意的确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柏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这是一个未解题,因为周柏岩的出现,让纪意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地知道,她的死跟傅时舟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在极度悲愤的时候,会习惯将伤害转移到别人身上去,人与人交往,总是会有倦怠的时候,也总会避免不了的伤害对方,因为,有时候伤害对方,会转移自己的倦怠,人从来都是最残忍的生物。
她是因为傅时舟的不珍惜死的吗?她是因为傅时铭还有傅太太的伤害死的吗?不是。
一旦看清楚这所有的事情后,纪意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恨傅时舟了,她连怨怼的情绪都没有了。
傅时舟说得没错,她是爱曾经的他,也在等曾经的他回家,傅时舟因为傅氏丢失了从前的自己,她又何尝不是因为爱他丢失了原本的自我?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不对等的呢?又凭什么不对等呢?为什么到了后来,她要出去工作,他不答应,她就真的不去做?这其实也是一种带着负面情绪的妥协吧。
与其说她不愿意回到傅时舟身边,还不如说她不愿意再回到从前那个卑微妥协的自己。
真正害死她的是,那种懦弱卑微的自己。
她为什么如此排斥傅时舟给予她的物质生活,大抵是精神世界太过贫乏吧。走到当初的那种结局,与谁爱得深谁爱得浅没有关系,也不能叹一句造化弄人,因为这一切都是两个为了爱情丢失了自我的人自己造成的。
纪意望着窗外,有些失神,她是近视,所以平常都是隐形眼镜的,这随意一瞟,整个人都怔住了。这个甜品店位于某个大厦一楼,前面一大块空地也很热闹,不远处有着公交站台还有地铁站,树下停着一些电瓶车,旁边有空位停着私家车,一个长相精致的女人穿着红色的长裙,长发披肩,随意慵懒的靠着车身,她正在跟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子说话,两个人看起来养眼极了。
“傅时舟有没有怀疑你?”女人皮肤不怎么好,但因为画着精致的妆,将原本的疲惫全部遮盖起来了。
莫竟手cha在牛仔裤口袋中,看了女人一眼,嗤笑道:“他现在掐死我的心都有了,男人嘛,一旦陷入了嫉妒中,智商基本也为零了。”
女人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别轻视傅时舟,他总是要比你聪明的。对了,那个纪……纪什么来着?”
“纪意。”
“对,那个纪意怎么样?傅时舟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莫竟摊手道:“就是普通的小女生,长得漂亮了些,性格温柔了些,傅时舟是真的喜欢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恨不得把她拴在身上了好嘛,但纪意好像不怎么喜欢他,至于她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照顾他,我就不知道了。”
女人伸出手撩了撩长发,讥讽笑道:“她不喜欢他?那是因为她傻,只要拿捏住了傅时舟,她要什么他都给她,好了,她对他不怎么喜欢你才有用处不是吗?”
“好,事成之后你记得把钱打到我账上。”莫竟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医院偷小女生的心了。”
“还是那句话,别小看傅时舟。”
“知道啦。”莫竟转过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虽然知道那人不会认出自己,但纪意还是换了个位置,手捂着心口,一颗心砰砰直跳,她感觉着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阴谋中,纪意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傅时舟,不过很快就压下了这种冲动,且不说傅时舟现在受了重伤躺在c黄上,如果他联系钟愈的话,到时候钟愈察觉到不对劲查了过来,知道傅时舟受伤了怎么办?钟愈虽然听傅时舟的话,但这种事他肯定不敢瞒着傅时铭的,一旦傅家的人知道傅时舟受伤了甚至还差点死了,就像傅时舟说的那样,到时候就是他本人都救不了周柏岩了。
回到病房,再看到莫竟的时候,她的心态就变了,再看看躺在病c黄上的中年男人,她眼里更是闪过一丝困惑,莫竟说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傅时舟见她已经恢复平静了,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赶忙道:“小意,你过来一下。”
莫竟正拿着脸盆准备去打水,看到她,甚至还狡黠的冲她眨了眨眼。
傅时舟见状,气得恨不得立马起身将这个人塞到马桶里去醒醒神,纪意拖着凳子坐在病c黄旁,因为藏着心事,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敷衍,“干嘛?”
“住院费手术费都是你出的钱吧?”傅时舟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还有些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