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宗早厌了平常庸琐的政事处理,此时听得一战告捷,觉得打一场战争是如此的轻松快捷,又能过足威风瘾头,兴奋得要下旨让杨一清停止攻击,剩下的那部分让他自己来打。连旨意都拟好了,将自己用个别名叫朱寿,自己封自己为威武大将军,挂帅平叛。只可惜皇帝出京准备的事务太多,再加上还要还豹房的一众美女等等,不免耽搁时日。杨一清在前线风声早闻,还没等武宗旨意到帐营,就已经上了表章,说乱军已经平定,再无可打之战,就不用劳驾威武大将军朱寿亲上前线了。
武宗自觉没趣,刘瑾奉承着出了个主意,把“威武大将军朱寿”的全幅仪仗绕京城转了个圈,再让满朝文武出城相迎。
林啸站于人群中,见着满朝文武大臣,有许多还是须发皆白的,却在那里闹哄哄地由着一个太监摆布,在那里认认真真被一个玩性突发的大孩子当玩具,不禁地心中冷笑。
终于,平叛大军正式进城了,然后是献俘仪式,武宗身着戎装,装腔作势地过足了瘾,才于当晚在宫中设宴,为杨一清、张永、秋临风等庆功。
桄杯交错,酒宴盛开,众人齐贺皇上英明,九千岁高瞻远瞩,杨一清、张永劳苦功高。最后,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声秋将军也辛苦了。
然后歌舞庆升平,众人也开始尽兴痛饮。
林啸举着酒杯,到处敬酒。先敬皇帝,再敬刘瑾,然后依着官位一一敬来,她本是能言善道,一张嘴哄得人人开心。
过得不多时,敬到秋临风面前,林啸像是脚步打滑,借着酒气道:“秋将军,小弟敬你一杯。哈哈哈,秋将军你运气真好,第一次上战场,轻轻松松就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早知如此,当初小弟就跟你抢着出征了!”秋临风一怔,差点被酒呛到。
这边杨一清已经听得极是恼怒,立刻站了起来,厉声地道:“林将军此言差矣!当日敌兵压境之时,何不见林将军抢着上阵,如今反来说这种现成话,抢功劳?谁敢说秋将军的功劳是轻轻松松而立的,本次平叛,秋将军居功第一,若不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敌后,救出仇将军,活捉安化王,这场战还不知要打多久,死多少将士。林啸,你可以说老夫等人素位尸餐,可是谁要说秋将军的功劳不是血战而来,老夫第一个不饶!”说着走下座来,亲自满斟了一杯酒,双手捧到秋临风面前,道:“秋将军,老夫敬你一杯!”
这边张永也依样倒了一杯酒,敬到秋临风的面,倒弄得秋临风连连谦辞。刘瑾这一派系的党羽,防着杨一清因此次战功而重新返朝,会分了自己这一方的权力,本来也准备巧言砌词,弄一些御史上书,意欲贬底秋临风功劳。只可惜被林啸在不适当的时机,用不适当的言辞给提早说了出来,倒招得杨一清一番义正辞严的批驳,以后这类似的话语倒不好随便说了。
只见林啸站在那儿,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秋临风倒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上前来敬了一杯酒,大声道:“林将军,请!”
林啸哈哈一笑,乘着举杯饮酒之际,低声道:“乘着你们兵权未交,赶快动手!”
秋临风微微一笑,不见他说什么话,林啸的耳边却传来了他的声音:“前日已经说服张永,今晚入宫呈交证据。”
林啸眉毛一挑,传言入密,秋临风竟会这种传说中已经失传了绝技?这家伙的功力到底有多深?这边想着,手下可不停,忙忙地跑上前,又倒了一杯酒,大声道:“秋将军,这杯酒当是小弟出言无状,向您赔礼!”说着将酒向秋临风推去,轻声道:“入宫的令符在你们出征后已经改了,这是新的。”说着像是不小心,将酒洒了一些在秋临风的身上,乘着低头拭拂之际,两块铜牌已悄无声息地自林啸的袖中滑入了秋临风的袖中。
林啸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大声道:“抱歉!抱歉!”一边低低地道:“我先去灌醉刘瑾!”一边已经是大声高叫着走向刘瑾。倒把秋临风扔在那儿,衣袍上点点酒渍也不管。
刘系人马倒认为她是暗中整了秋临风一下,见她回座,纷纷向她敬酒。林啸大声道:“今日得享太平,全亏皇上英明,九千岁高瞻远瞩,小人还要敬皇上三杯,敬九千岁三杯!”
说着阿谀之词连篇,说来说去无非为着敬酒,将武宗与刘瑾奉承得十分舒服,那些本是奉承起家的臣子们,也有样学样,纷纷上前谀词连篇地敬酒。
直至二更天时,刘瑾已经醉倒,武宗也有了六七成醉意,于是大家尽兴而散。
林啸指挥着下属扶着刘瑾回府,她自己也有了几分醉意,回到自己房中,衣履未除便呼呼大睡,就不管秋临风等人如何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