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有些茫然,似乎好像不相信荆田玉的嘴里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田玉,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叫我钱大人,还说要请我去大理寺坐坐,要聊天我们什么地方不能去,需要你这样来请我吗?”
荆田玉闭了闭眼睛,好像有些不忍见到钱程的模样,良久,他敛起了笑容,沉声说:“职责所在,我也没有办法,钱大人见谅。”
钱程的脑中嗡嗡作响,所有的片段在眼前飞转,拼接成一个个炫目的画面:和荆田玉的一见如故、和裴子余的不打不相知、那些不期而至的金银、那凝聚着心血的字画、那亲手相赠的金丝蜜枣、那一网拉起的鲜鱼……
“难道都是假的?”钱程喃喃自语着,“难道说你们都是骗我的?你不是说天塌下来都有你顶着吗?你不是说要和我共游江南吗?难道说,你们说的都是假话?”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在寂静的空中回荡着。
“职责所在,钱大人见谅!”荆田玉又看了一眼裴子余,见他还是不吭声,素来文思出众的大理寺卿不知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木然重复了一句。
“不,我不相信!”钱程只觉得自己的心窝里仿佛又被狠狠地戳了一刀,比昨天韩欢戳的那一刀还要痛上千万倍,“我不相信你们对我都是假的,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裴子余,你看着我,你说,你以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现在这样带着你的京卫营,是想把我抓起来吗?”钱程指着裴子余,颤抖着说。
裴子余定定地看着她,就在钱程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吐出了几个字:“是,我是要把你抓回去。”
钱程几欲晕倒,愤怒地想要冲上去,被钱多一把拉住。“你这个小人,我错看了你!你还说派人保护我,是不是在监视我!你,你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裴子余□的白马忽然嘶鸣了起来,前蹄扬起,裴子余在马上歪了一歪,差点摔了下来。荆田玉在一旁脸色古怪,半晌才温言说:“钱大人,你别太激动,容易伤身,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钱程伤心极了,指着荆田玉大骂:“你……你这个虚伪的小人,我还以为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想到你居然也在骗我!你说,我以前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记恨在心?还假惺惺地说我是你的知音,你是不是接近我想知道我的秘密来着?我真是瞎了眼了!”
说着,她在怀里摸了两把,把荆田玉送她的那幅字掏了出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对着荆田玉怒目而视:“还给你!都还给你!你把我的画也还给我!”
这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钱程的错觉,眼前的荆田玉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她无暇细想,满心满脑都是被骗的愤怒和伤心,一想到自己临走前对他们的依依不舍之情,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门前!
“钱爱卿果然是口才出众,佩服佩服。”随着两声击掌,围着的黑甲兵士让开了一条路,一身便服的景恒之从里面走了出来,威严凛然,神情肃穆,令人不寒而栗。
钱程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恒之仿佛就是以前看小说时那最后出现揭露谜底的oss。
景恒之扫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身材,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貂皮大衣,再扫了一眼她身后背着包袱的钱多,语声阴森:“钱爱卿只知道指责他人,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犯下的过错?”
“我?”钱程盯着景恒之的一张一翕的薄唇,忽然想起那天一擦而过的温热的唇瓣,有些茫然。
“你做下无数罪孽之事,只是一句离魂就一笔勾销了?你指责别人骗了你,那你又有没有骗过我们?”景恒之站在她面前,冷冷地问道。
“我……”钱程语塞,半晌才挣扎着说,“陛下,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你们没有半分恶意……”
“钱程,你若要我们信你,你倒是拿点让我们信你的诚意来。”景恒之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朕给了你那么多机会,让你对朕坦诚,你有吗?你祖籍到底何处?岭南、渭城还是江南?你那珍藏的云雾白豪茶是从哪里来的?你和那次行刺有何瓜葛?你总是和福王过不去这是在掩护谁?你这几日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么?还有,”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冽如冰,“你这次告假出城,还准备回来吗?”
钱程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回头往看了一眼钱多:她只和一个人说过要云游天下,难道……
钱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连连摆手说:“大人,我没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大人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