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的后背轻轻发颤,仿佛在默默地哭泣。
“你以为我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吗?我日夜忧虑,在府里时时祈祷,深怕你一时不慎,就把你是女的这个要杀头的秘密泄露;又深怕那新帝老奸巨猾,趁着你不察把我们以前做的一些事情都套了出来。这些可都是要诛九族的重罪,我们俩早已经连为一体,密不可分了。”
吴启远的话乍听之下,仿佛包含着一股焦灼和心疼之意,让石头人都能软了心肠,但细细一想,这些话软中带硬,半含威胁,钱程在片场看过无数场戏,这到底是演戏还是发自肺腑,岂能听不出来?
“阿程,我相信你不会离开我的,自你在景恒之那得宠之后,事事处处仍然为我考虑,我感念在心,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一直盼着能和你早日洞房花烛夜,把你堂堂正正地娶到我吴家来,眼看着这一天就快到了,你怎么可能会离开我呢?”吴启远把手扣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摩挲着。
钱程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世子殿下,等你真正能娶我的那天再动手动脚吧。”
吴启远的手悬在半空,半天之后才无奈地放下:“阿程,你总是这样,好,我知道,我会等到那一天,让你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我。”
“还有,你倒是给我说清楚点,我什么时候事事处处为你考虑了?”钱程心里十分懊恼。
“阿程,你还嘴硬。”吴启远微微笑了,“那日宴会的时候你做得很好,我还有点担心你会不会露出马脚;那景恒之在宫内,我们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多亏了你把他引到千华山;行刺失败后,也是多亏了你在陛下面前将视线转到了福王那里……”
听到这里,钱程简直想一头撞死!她的无心之举居然这样被这个吴启远所用,这要是景恒之知道了,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她的脑中转过数个念头,良久才喃喃地说:“你居然都知道……”
吴启远大喜:“我就知道,阿程你不可能不管我的!”
钱程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还是有些稀里糊涂的,那日被人在后脑偷袭了一下,有些事情一忽儿记得,一忽儿又忘了。”
“你忘了也没关系,”吴启远的目光在月色下显得分外的含情脉脉,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我会记得的。”
“你们到底什么事情能起事?我再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再等下去,只怕世子你要嫌弃我人老珠黄了。”钱程撇了撇嘴说。
“不要一口一个世子的,叫我启远,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吴启远温柔地说,“我的阿程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永远不会有人老珠黄的这一天。”
钱程很想呕吐,这种没营养的情话也好意思拿出来在她面前秀!“这个……容我再适应几天。”
吴启远也没有强求,长叹道:“这个景恒之,的确厉害,先帝驾崩前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把你设好的步骤一一击破,福王在先帝驾前当夜被赶出宫去,布置好的兵力被悉数调离,你求见先帝,却被拒之门外,一直到先帝驾崩,也未能见上一面。”
钱程听得眉飞色舞,遥想当日景恒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置死地而后生,不由得颇为神往。“世子你也不差。”半晌,她甚是言不由衷地恭维了一句。
吴启远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得意:“那是自然,要不然阿程你怎么会喜欢我。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要让景恒之不要对我们起疑心,大理寺那里,你可要好好思谋思谋,万万不可让那件案子再深查下去了,如有必要,把那个打铁匠……”
吴启远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让钱程打了一个寒颤,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盘旋起来:难道那个打铁匠去赚的银子居然是替岭南王世子去打兵器?这样说来,荆田玉岂不是早就觉察到了异常,景恒之有没有查到世子府了?她如果能探听到吴启远何时起事、兵马藏于何处岂不是大大的功劳一件?这样的话,景恒之会不会原谅以前那个钱程所做的事情?
许是太久没有得到钱程的回应,吴启远有些疑惑,低声道:“阿程,有难处吗?”
钱程摇摇头:“我明白,我会见机行事。”
吴启远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我要马上就走,有事情让钱平照以往的惯例传递就是。”
钱程的心一揪,喃喃地道:“钱平……他果然……他可靠吗?”
“你怕他背叛你?”吴启远笑着说,“放心,他不知道我们的核心机密,就算他背叛你,也只不过是个结党营私的罪名,照你现在得宠的程度,根本不能憾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