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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侍郎愣了一下,为难地说:“大人不在的这大半月,陛下将此事交给属下办,属下不敢不亲呈御览。”

“田大人,”钱程一手轻轻地放在了案桌上,手指轻叩桌面,“我有一事不明,请教田大人。”

“大人但说无妨。”田侍郎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心里一凛:这一阵子钱程处处倒霉,让他几乎都忘了,眼前这个人曾经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一个。

“田大人这么威武的一个人,怎么能屈就在那间小屋子里,不如我们俩换换,你在这里办公就是了,还有,田大人日理万机,亲呈御览做什么,让陛下过来看就是了。”钱程淡淡地说。

田侍郎瞬间瞪大了眼睛,抬起手哆嗦着指着钱程:“你——”

“我?”钱程一脸的愕然,“我说错了什么,怎么田大人都这般生气?”

田侍郎平静了下来,躬身说:“钱大人,属下万无此意,适才只是想替大人分忧。”

钱程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害我虚惊一场,寻思着是不是该找陛下说说,把我这尚书的位置让给田大人。”

田侍郎咬紧了牙关,可这官场上最忌讳的便是居功自傲,不敬上司,他不得不告罪道:“大人莫要折煞属下了,属下一办好就把名单递到大人这里来。属下先行告退。”

钱程看着田侍郎灰溜溜地离开了屋子,不由得无声地笑了,悠然自得地在屋里背着手走了两圈,又随手拿起了桌案上叠着的公文看了几眼,忽然,公文里掉出来了一块小小的玉佩,叮的一声,落在了砚台上,幸好砚台多日不用,已经干了。

钱程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只见是块温润的羊脂白玉,上面雕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好像是个貔貅的模样,玉佩的边角仿佛经常被主人摩挲,十分光滑,想来一定是主人心爱之物。

她顺手把玉佩揣进了兜里,刚想坐下,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道:“陛下有旨,传钱大人觐见。”

景恒之下朝之后办公接见臣子的地方就在徵墨阁,钱程跟在传旨的王公公身后,一路前行。“公公年纪轻轻就陪伴圣驾左右,真是年轻有为啊。”她不轻不重地拍着马屁。

王公公瞟了她一眼:“岂敢岂敢,想当初钱大人可是拔剑要砍过奴才的。”

钱程吓了一大跳,呐呐地说:“怎么可能,王公公一定是在说笑。”

王公公冷哼一声:“钱大人忘了,奴才可没忘记。想当初王妃还剩一口气,奴才去请太医,却撞上了钱大人送进宫的美人,把美人吓得魂飞魄散,钱大人一怒之下便要砍奴才,幸亏奴才跑得快。”

“跑得好!”钱程大声赞道,“王公公幸亏你跑了,不然我可就罪过大了。”

王公公脸色复杂地看着钱程,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钱大人过奖了,叫奴才小安子就好了,叫王公公,只怕奴才受不起。”

“小安子,这个名字好,国泰民安啊。”钱程笑嘻嘻地拍了拍王公公的肩膀,“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今天就当我们俩第一次见面,下官钱程,私下里叫我一声阿程就可以了。”

小安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还真从来没有一个三品大官会这样和他说话,若不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狠辣底细,只怕真要以为钱程是个礼贤下士、亲切温和的好官。

钱程正想再和小安子再攀谈几句,挖点有价值的东西出来,忽然有人从侧面的走廊中走了出来,身穿一件紫袍,腰上挂着一支佩剑,和她擦身而过。

钱程一顿时怔,这不就是昨日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白袍骑士吗?刹那间,她的心头怦怦乱跳,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背影走了几步,叫道:“这位兄台,兄台请留步!”

那人的身形顿了一顿,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旋即便大步离她而去。

那眼神冷漠却深邃,如雕刻般的五官直直地撞进了钱程的心里,钱程只觉得仿佛魂魄都被吸走了一般,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小安子连叫了数声才回过神来。

“他是谁?”钱程急切地问。

小安子神情古怪,半晌才说:“钱大人真的不记得了?那是大乾的定国大将军裴子余,他家世显赫,军功卓著,更是我家陛下的伴读之一,前日刚刚奉命巡边回京,今日想必是到陛下这里来复旨的。”

钱程神思恍惚,喃喃地说:“难道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情?”

小安子没听清楚,嘲讽地说:“钱大人念叨什么?难道你在想着裴将军的未婚妻不成?”

钱程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一听未婚妻,她有些惊讶:“怎么,裴将军还没有娶妻?他多大年纪了?”

小安子点点头:“是啊,他都二十有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