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尚有可能率性而为,以颜欢欢对赵湛的了解,他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向来公私分明,对社稷的重视甚至不亚於他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并没有被狂喜冲昏头脑,急冲冲的去想当了太后之后要养多少个面首, 怎么在后宫作天作地,而是思考皇上为何要说这种话。
她喜欢皇上吗?当然喜欢。
但当对方背负的是整个国家的命运时,再喜欢,也得理智先走,并非无情,恰恰反相,是维持感情细水长流的不二妙方。
“皇上,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嫔妾只是一介妇人,皇上不必把嫔妾的想法当回事,但嫔妾坦诚地说,皇上毋须太早下决定,当然……”
用起了正经八儿的自称,颜欢欢正视起这件事了:“嫔妾会尽力,把溯儿教养成天底下最优秀的人,等皇上要择优取之的时候,他会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这种大实话,以前颜欢欢根本不会跟他说。
虽然只是拿捏着尺度,也比以往坦诚许多,坦诚得这话传出去,她人头都能不要的地步。
她赌的是,赵湛是存了立溯儿的心思,但这时冲口而谈,多半是情绪使然。
皇上向来话少,方才抱着她絮絮说上那么久,已是反常,反常即为妖,即使不是有心的,起码情绪状态不稳定一一人非神佛,总会有情绪,端看怎么处理它罢了!皇上有心病,习惯性的压抑自身情绪,常年积累之下,加上其国君身份,打个喷嚏太医局都得乱,何况是闹情绪,即使他已经竭力闹得低调,也逃不开亲近人。
一个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很容易被钻空子挑拨,赵湛自知这一点,换了别人,都不可能进来见到他这一面,连随井也只能守在门外,不得越雷池一步。只有颜欢欢来求见,他才会不舍得将她拒之门外,心软地让她看见自己暴躁不安的一面。
如他所担忧的,即使已经努力平静下来,也依然有了一刹那的头脑空白,逞了口舌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