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杨思齐前来的邹泽林也上前见了礼,大家齐齐落了座,寒暄了几句,问了南陈旧友的现状,席间的气氛便渐渐热络了起来,卫子骐被夫子耳提面命过了,也收了顽劣的心思,认真地坐在那里听这位小哥哥和父皇说话。
“思齐怎么胃口不开?是我们这里的菜不合口味吗?”叶宝葭细心,见杨思齐没怎么动筷子,便关切地问。
一旁的邹泽林暗暗叫苦,连忙答道:“多谢娘娘挂心,我家殿下的确有些水土不服,不过并不碍事。”
叶宝葭见邹泽林的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再细心观察了片刻,心下了然,只怕这位殿下并不是什么水土不服,是身有洁癖,不愿动筷子罢了。
杨思齐的确有洁癖,而且根深蒂固。
身在南陈时,他所有的吃喝用度都是独一份的,专人经手,屋子里必须纤尘不染、身上穿的不能有半点污渍,一天习武从文下来,要换六七套衣衫,若是外出赴宴,他的碗碟筷子都是要自己带的,盛饭盛菜也得是他自小伺候的宫女和内侍,要不然他就宁可不吃。
他自小就聪慧细致,习武从文、接人待物皆有储君风范,杨昀和宁珞十分喜爱,唯有这古怪脾气让人头痛得不得了,数次训诫却没有成效,这次索性就让他跟着出使北周,盼着旅途辛劳,让他能改改这个脾气。
皇长子出行,随扈长长的一串,负责衣食住行的宫人一个没少。
这一路下来,杨思齐的洁癖没被磨好,邹泽林的脾气倒被磨得没了,他以袖掩面,破罐子破摔地猛灌了自己一杯酒,心里默默祈祷:这宴会快些过去吧,若是被人看出来自家殿下为了干净不想吃北周天子的宴席,只怕天子一恼火,觉得被看不起,引起两国邦交交恶,那可就糟了。
反观杨思齐,却依然坦然自若,和卫简怀一问一答甚有章法,就是不去碰桌上的饭菜。
屏风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人娇怯怯地探出身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旋即软糯糯地叫了一声:“父皇、母后,玖儿想你们了。”
杨思齐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不由得怔了一下,只见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唇红齿白,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眸子,胖嘟嘟的站在那里仿佛从年画里走下来的金童玉女一般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