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冯和几名侍卫涌了上来,卫简怀抓着桌子踉跄着站了起来,脸上冷汗涔涔而下,他用力一抬桌子,只听得“哐啷”一声,整张桌子都倒了,饭菜洒在了地上。
“菜里……有毒……”他喘息了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才都是我和丽娘一起做的,半点都没让旁的人经手,”秦氏慌乱地叫了起来,“而且李公公这都一份份试过了,怎么可能有毒!快……”
秦氏四下乱看着,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女儿:“快,丽娘,去请杜太医过来!”
何丽娘纹丝不动。
“你快去啊!”秦氏厉声喝道。
何丽娘咬了咬牙,反手推了秦氏一把:“去什么去,陛下中毒了,左右我们是活不了了,今日一不做二不休,我已经让人把鹿鸣宫锁起来了,成败在此一举!”
秦氏朝后“蹬蹬”退了好几步,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整个人都傻了,浑身哆嗦了起来:“你你你……在说……说什么……你疯了吗?”
“对,我是疯了!”何丽娘的神情有些狂乱,“凭什么?凭什么我在宫中这么多年却要被赶出宫去,那个女人却可以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作威作福?我不甘心!”
“丽娘!丽娘你醒醒啊!”秦氏嚎啕大哭了起来,“你只不过是一个奶娘的女儿,是陛下的恩宠你才有了今日,你不懂感恩怎么还恩将仇报!快点把解药拿过来,快去救陛下,算娘我求你了!”
“晚了……”何丽娘笑了笑,那笑容阴森,仿佛地狱的恶魔,“那是宫廷秘药,无色无味,你炖猪手的时候我放在了汤里,它本无毒性,遇酒后却会变成剧毒,陛下一连喝了五杯酒,早就催发了毒性,此时毒入肺腑,没得救了。”
卫简怀倒在地上,口中的血渐渐渗出,李德抱着他,惶然地擦拭着鲜血,杜冯怒喝一声,朝着何丽娘扑了过去:“你这个贱人!居然胆敢暗算陛下,先拿你给陛下偿命!”
何丽娘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到了柱子后,气急败坏地叫道:“你敢!你家陛下快死了,这天下就要易主了,你还猖狂什么!安王殿下!你还等什么?快出来主持大局啊!”
李德、秦氏惊呆了,杜冯目眦尽裂,一把将何丽娘拖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居然敢和那个逆贼勾结、秽乱宫廷……”
“秽乱宫廷?”屋角的阴影处,一个身穿内侍服一瘸一瘸地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一块手巾一点点擦拭着脸上的伪装,屋内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苍白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冀城方圆百里几乎掘地三尺都没找到卫简铎,原来他藏在了宫中。
卫简铎停住了脚步,森然一笑,朝着四周扫了过去,那目光透着得意之色,慢条斯理地道,“这宫廷藏污纳垢,原本就是不堪入目的,谈何秽乱二字?”
第97章 同心锁(三)(捉虫)
这几个月不见,卫简铎原本微微发福的身子几乎瘦骨嶙峋,连带着脸上起了好些褶子,脸色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从前养尊处优的模样苍老了好多,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瞧不出他是原来那个成日里带着和煦笑容的安王。
一步步慢慢地踱到了卫简怀跟前,看着气息奄奄、鲜血满脸的卫简怀,他骤然之间狂笑了起来。
“卫简怀啊卫简怀,你也有今天!”
李德抬起头来朝他怒目而视:“卫简铎,你残害手足、欺君罔上,总有一日你会有报应的!”
卫简铎笑着道:“你这奴才居然还敢这样说话?成王败寇你懂吗?谁让他如此愚蠢,居然会抛下这刚刚叛乱过的冀城千里迢迢追到南安郡去找他的皇后,给我留下机会混入宫中,如此要美人不要江山,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更愚蠢的是居然会如此相信一个奶娘,毫无戒心地前来用膳,这不是更滑天下之大稽吗?”
“陛下重情守信,其实你这种龌龊的人能比的?”杜冯怒叱道,“今日就算你得了手,这皇宫中四周有羽林军护卫,更有无数大内高手暗藏,你就算插翅也难逃出宫去,还不快点拿出解药来给陛下服下,陛下慈悲为怀,说不定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卫简铎诡异地笑了,指着倒在地上的卫简怀道:“你看看,你的陛下马上就要死了,我,卫简铎,将是先帝留下的唯一子嗣,你能将我杀了吗?杀了我,便是断送了北周江山,届时藩王逐鹿、南陈铁蹄一旦挥师北上,北周生灵涂炭,灭国之祸就在眼前,你敢杀我吗?”
他目视着杜冯,一步步地朝他走去。
杜冯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拳头握紧,脑门上青筋直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