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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翁,父亲,白水来过了?”端木明节冲进来,没注意几上那个包袱,只看着熊大学士和熊侍郎的脸色猜测道。

“来了,刚刚走,你没事吧?叶蓁和孩子呢?”熊侍郎见端木明节一脸急匆,忙关切问道。

“镇静!”熊大学士不满的训斥了儿子一句,又看向端木明节,“你也是!越遇大事,越要镇静!能怎么样?!”

“是!”熊侍郎和端木明节一起答应,熊大学士示意端木明节坐下说话,“白水也传了话给你?他是怎么安排你的?”

“白水说他刚从老四那儿过来,说……二哥的话,让老四赶紧去燕王爷府上安抚。”端木明节先说了端木莲生对他家老四的安排,熊大学士捋着胡须,眼睛微眯。

“说是二哥的话,让我先去族里交待一声,把族里能用的人带出来,往宣德楼去等着。”端木明节接着道。

“这个时候往燕王府守着,这是有情有义有担当,”熊大学士看着几上那只包袱,“联络族人往宣德楼去,这是预备着山呼万岁的,端木华待老四倒是真心实意。”

熊大学士目光不离几上的包袱,端木明节也看到了那只突兀的摆放在几上的包袱,“那是什么?”

“白水刚刚送过来的。”熊侍郎忧虑的看着父亲,端木明节迟疑了下,上前解开包袱,包袱里包着件明黄底绣五爪金龙、亮丽到刺目的斗蓬。

“怎么送这个……”话音未落,端木明节就反应了过来,“说什么没有?怎么……”怎么偏偏送到熊家来了?

“你别想多了,这件衣服我给他披上最合适不过。”熊大学士截住端木明节的话,“两任太子,两任帝师,李思清是他大舅子,肯定早就倒向他了,再一个,就是我了,废太子虽废,却做了十几年太子,我这太子师,也做了小十年,由我这个做了几十年太子的废太子师给他披上这黄袍,最合适不过!”

“可是……”熊侍郎哭丧着脸,“这关着名节!您都这把年纪了,岂不是晚节不保?”

“不是大事。”熊大学士声音缓缓,他的晚节跟熊氏一族的性命前程相比,确实不是大事。

“我去吧!”端木明节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包袱,提起来掂了掂。

“你?”“那怎么行?”熊大学士和熊侍郎一声叫道。

“翁翁不能去,这衣服经您的手披到二哥身上,史上得怎么写您?您的名声、您的晚节,也就是熊家的名声、熊家的节气,熊家是书香世家,不是勋贵,最怕的就是坏了名声!”端木明节看着熊大学士。

“我不怕,就算没这件衣服,我什么也不做,也没什么分别,我是端木华的弟弟,这是任谁也撕掳不开的,他造反,我就是造反谋逆之人的弟弟,他当了皇帝,我就是皇帝的弟弟,我知道,他也知道。”

端木明节的话有几分凌乱,熊大学士却听的明明白白。这话说的一点不错,不管端木家三兄弟和还是不和,有仇还是有恩,那都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父所出的兄弟,是必须串在一根绳子上的三兄弟。

“阿爹给端木华黄袍加身,跟你拿这衣服给他披上,意义不同,你虽然是他弟弟,却没什么情份,若惹恼了端木华,只怕你要吃大亏。”跟熊大学士比,熊侍郎是个老实忠厚无用之人。

“我还有什么亏好吃的?”端木明节苦笑,“自从阿娘走后,在他手里,我自始至终一败涂地,如今他统领南军,眼看就要自立为帝了,我还能怎么样?他又能把我怎么样?我一个无用之人,二哥那样的人哪会理会我?只怕他心里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么个人!还有什么亏好吃?”

“明节说的有道理,”熊大学士发话了,“端木华逼死父亲继母,他的品行上已经有了大大的污点,若是再苛待甚至逼死兄弟……你和守志对他一丝儿威胁也没有,他实在不犯着拿自己的名声难为你,他的名声比你的命要紧多了。”

端木明节听的神情怆然,翁翁说的对,确实如此。

“我来披这衣服,虽说二哥也许会恼,也不过恼一恼而已,恼我,也会恼熊家,可也就是恼一恼而已,不会更严重,”端木明节眼皮微垂,“我披不披这衣服,对我的名声没有任何影响,可若是翁翁做了这事……这实在太让人……翁翁的名声就彻底完了,熊家的名声也得一落千丈,就是叶蓁和孩子,也许都有抬不起头的时候,翁翁不能出面!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