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管事出去,袁先生站起来,沿着游廊边走边唱起了小曲儿。
二爷起兵得名正言顺,虽说官家昏聩、皇室算一条,可到底不如君逼臣反这戏码儿好,这四名大将逃难一样回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刚从南军出来,担心端木大帅表面上放了他们,暗地里派出杀手,赵将军领着三人,如惊弓之鸟一般,昼伏夜行,怆惶不可终日,等到平安深入梁地,为了早日把消息送给官家,让朝廷早做准备,赵将军领着三人日夜不停的狂奔,小赵将军累极了骑不住马,被赵将军捆在马背上继续赶路,等进了京城,四人头发蓬乱、战袍扯成了条,靴子张着嘴,进了南门穿街而过,引得一路惊叫连连,猜测四起,民心动荡。
王相公对着黑瘦成四条,四张血痕斑斑的脸、乞丐一样的赵将军等四人,再看到赵将军那一脸正义忠诚,以及眼神中的欣慰骄傲,只气的差点吐血。
他真是回来报信的?不是祸乱民心的?
王相公将四人打发给黄相公,拿了端木华那封檄文一样的折子,带着李思清,进宫请见官家。
官家那一场大怒大气之后,就病倒在c黄上了。
王相公硬着头皮将折子递给顾太监,明知道端木华这折子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可他也没胆子瞒下这折子,他也没办法瞒下来,折子来了,军报只怕也快了。
顾太监半跪在官家c黄前,声音再轻缓也无法掩住折子里的冒犯和无礼。
官家听了一半,只气的面白如纸,手指痉挛般紧抓住锦被,不停的抖。
“陛下息怒,这折子真假还不能辩,又或许端木华受人盅惑,再或者只是一时义气,陛下……”
“去!把靖海王府给朕抄了!把姓端木的都给朕杀了!朕灭了他端木氏满门!”官家这一回的暴怒只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却没有力气再做别的动作。
“陛下息怒!”王相公一张脸也是煞白,忙冲李思清使眼色。
“陛下息怒。”李思清硬着头皮往前膝行一步,“陛下,端木华必是遭奸人陷害,臣以性命担保,端木华绝不会反,端木氏世代忠贞,请陛下明查!”
王相公听的呆愣,他竟敢打这种保票!
李思清扫向他,递了个眼色,王相公心里虽然疑惑,嘴上却毫不迟疑,“陛下,臣也愿以性命担保,端木华绝不会反,陛下且宽限几日,容臣下查明这是何人陷害端木华。”
官家听王相公和李思清如此笃定,都以性命担保,心里有几分相信,怒气就减了不少,“朕就给他一个机会!天下是朕的天下!将士是朕的将士!朕让他领兵,他就以为朕的将士是他的了?狂妄无知之徒!无知小儿!”
“不过是小人欺陛下慈悲大度,陛下放心,臣必能查出是谁陷害端木华,臣以为,端木华必定不知道这折子的事,臣这就告诉端木华,臣求陛下允端木华呈折自辩。”李思清再次磕头请求。
官家无力的‘嗯’了一声,怒气消散了许多,“看在王相公的份上,朕且允你!”
王相公后背凉飕飕全是冷汗,出了宫门,一把将李思清拉到路边,焦急问道:“你怎么知道端木华必定不会反?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到底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先生以为,端木华为什么要反?”李思清左右看了看,脸色阴沉,声音低沉。
王相公沉默片刻,看着李思清,话里还着几分不怎么确定,“是因为金明池马球那一场风波?李氏之死?”
“嗯,”李思清点了点头,“端木华自小身份高贵、才华出众、文韬武略,到南军去的又极早,他在南军……先生必定知道,广川王视他如眼珠子一般,南军诸将更是视他如军神,端木华长到现在,哪受到真正的委屈?而且,”
李思清顿了顿,再开口,声音发哽,“他和阿浅夫唱妇随,感情极好,少年夫妻,这样生离死别,我二弟说过一回,这要是他,他就算没本事,也要拎起刀冲杀一回。”
王相公眉头一皱随既又松开,他二弟是他孙女婿,这孙女婿确实热血冲动了些。
“你有什么打算?”事情紧急,王相公顾不得多问枝节,李思清垂着眼皮,示意王相公,两人并肩往前走了几十步,李思清才低低道:“还请先生恕罪,阿浅还活着,我和二弟实在无法坐视阿浅生死而不顾,就……”
“端木华不知道?”王相公哪还顾得上追究这些,急急问关键,李思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