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他,那你还要剃度?你……”
“你来寻我做什么?”端木睛打断了林明月的话,林明月滞了滞,这才想起她这趟偷跑过来的正事。
“是玉姐儿!出了好多事……”林明月零零乱乱的先说了金明池那一场马球打出来的祸事,大理寺那一场大火怎么惨,守志怎么不讲理非说义绝,一直说到她被太婆从靖海王府捉回宁海侯府,“……我答应了玉姐儿要去接她,可太婆说什么也不肯,说二嫂没了,玉姐儿这个侄女一定得在府里守孝,哪儿也不能去,什么大规矩不能乱了什么的,总之说什么就是不肯,不但不肯,还拘着不让我出府!”
端木睛原本一只手捏着杯子,这会儿已经双手紧紧握住杯子,只脸上的神情还是平静的看不出异样。
那个霁月光风一般美好的女子,死了……
“后来我听说李家大奶奶把她从府里接出来,送到她阿娘……就是姚世子妃那里去了,后来因为要成亲么,太婆总算肯让我出来一趟两趟的了,我就说要去大觉寺上香,就是非去不可,太婆就放我去了,我好不容易才见到玉姐儿,唉!睛姐儿你不知道,姚世子妃现在跟疯子一样,见了谁都说不怪她,她不知道那药里有毒,她是好心,不能怪她,可吓人了,你说,玉姐儿怎么能跟一个疯……我是说,太吓人!而且那里又苦的不得了不得了……”
“这是她的缘法。”端木睛突然打断林明月的话站起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这是求仁得仁,大嫂也是,阿娘也是,我也是,四哥是个有福运的,你也是,你走吧,我已经是出家人了……你回去吧。”端木睛说完,转身就走。
“哎!你!你回来!我还没说完呢!你们……你们姓端木的,除了表哥,个个都是怪物!”林明月气的跳起来就往外冲,她算是错看她了!以后,她就当她死了!
韩府,东轴线上位置最好的那间院子里,韩征半躺在c黄上,神情晦暗,似睡非睡。
“今儿怎么样?饭进了没有?”门口传来简夫人的声音,韩征厌恶的扭过头。
“回夫人,饭进的还好,还是不肯用药。”当值的丫头小心翼翼的回禀。
简夫人双眼微微有些浮肿,站在c黄前盯着儿子看了半天才开口,“你就算生气,也不该折磨自己,更不该拿你身上那伤出气,这是何苦来?”
说到最后,简夫人声音颤抖。
“这鞭子印就该留在身上,好让我不至于忘了六妹妹是怎么死的。”韩征的盯着简夫人,目光里都是寒意。
“我都是为了你……”简夫人再也忍不住,掩面抽泣,“这些年咱们在府里有多难,你这个嫡长子有多难……我能有什么办法?公主说的明白,咱们护佑四爷登基长大,别的不说,就是跟四爷这份护佑长大的情份,也就够了,你妹妹的事,岂是我能做得了主的?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òu,她没了,我……”
简夫人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只一声紧一声的抽泣。
“翁翁为什么那么厌恶你?厌恶我?”简夫人抽泣声稍缓,韩征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
“你?”简夫人眼睛猛的瞪大又缩回去,“我……”
“韩家和简家订的是娃娃亲,这门亲事是翁翁亲自上门求的,阿爹成亲前,翁翁连个通房都不许他收,翁翁为什么会厌恶你?”韩征一句接一句紧逼。
“你听到什么混话了?你这是跟阿娘说话?”简夫人象觉察到危险的野兽,瞬间就从头到尾武装起来,紧盯着韩征,仿佛随时要扑上去撕咬。
“阿娘这么精明的人,当年……这么多年,难道还没处理干净?难道还能让人说出什么话?”韩征悲伤的看着简夫人。
简夫人一口气堵住,外头的人,当年她的阿娘替她处理的干干净净,只除了她身边的人。浓翠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她遇到征儿他爹之前,她就是她屋里的大丫头,她都知道,她失踪了……
简夫人满嘴苦涩,浓翠失踪的事,她一个字不敢提,公主……或者说是上头交待的事,她的失手太多,不能再多了!
“阿征,你得赶紧好起来,阿娘……”简夫人脸上的疲色尽显,“撑不了多久了,你再这样,咱们娘俩就没几天活头了。”
韩征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