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妃看着女儿,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着,哽咽着半晌,才说出话来,“傻丫头,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事,谁也帮不了咱们,没人能帮,连太后都不行,别想那么多了,这都是咱们的命!”
“母亲!总要试试!母亲你就想想哥哥!你不是教过我,凡事都要用心尽力试过了,才能说不行么?母亲……”
话没说完,周婉若就哭得说不出话来,诚王妃搂着女儿,哭成了一团。
夜半时分,诚王妃侧身坐在c黄沿上,周婉若蜷缩在c黄上,被子掖的紧紧的,已经睡熟了,睡梦中,还不时抽泣一两下,诚王妃无意识的轻拍着女儿,两眼茫然的看着屋里的黑暗,仿佛要从黑暗中看出光明来。
算着日子,王爷也快该进太原城了,跟着他一起到太原城的,肯定还有新皇的诏书,诏书?哼,他若肯应诏,就不会逃回太原府了!
这三十几年,他以太子自居了三十几年,他是嫡,是长,有军功,他那样的脾气,只有别人的错,他何曾错过?天下人都是他的臣民,雷霆雨露,都是恩泽,他赏是恩泽,他杀,也是恩泽!
诚王妃打了个寒噤,自己又想远了,这几天,她总是恍恍惚惚的走神,诚王妃低低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黑暗中女儿的轮廓,这会儿,女儿睡沉了,一呼一吸极是恬静,往后,一定要替女儿寻个重情本份的人家,决不让人家欺负了她,自己和汝南王世子妃一样,也是个护短的呢,诚王妃心里突然痛的呼不出气来,她没有机会护短了,女儿……不用嫁了!
诚王妃用帕子捂着脸,眼底酸痛,却流不出眼泪来,总要试试,总要试试!总得试试!诚王妃站起来,走到窗户前,伸手推开了窗户,一阵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淋到诚王妃热的发烫的脸上,让她清醒过来,也渐渐冷静下来。
这也许是唯一的法子,置于死地而后生,至少,可以活出世远一条命来!
诚王妃转过头,透过黑暗,仿佛能清晰的看到女儿睡梦中皱起的眉头,她的婉儿,若事败不成,她的婉儿,她就带着走,一起走!黄泉路上,她也能有她的照应。
诚王妃闭上眼睛,缓缓的呼吸着,心思转的飞快,冷静的细想着一步一步。
窗外,细雨随风恣意的飘洒着,滋润着这新朝的新春,雨中,还夹着雪花,渐渐的,雪片越来越密,越来越大,急急密密的飘洒下来,这样的大雪,下上一夜,到明天,就能把这京城内外银装素裹起来,白茫茫大地,是送旧,也是迎新。
诚王妃关上窗户,出了门,站在檐廊下,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院子里素白灯笼上,落在青石地面上,飞快的堆积起来。
诚王妃慢慢下了台阶,站在院子里,雪花不停的落在头上、肩上,当值的丫头急急的撑了伞出来,掂着脚,小心的将伞举过了诚王妃头顶。
诚王妃却转过身,两步走上台阶,淡漠的吩咐道:“叫金翎和羽箭过来见我。”
小丫头急忙答应着,转身疾跑出去叫人了。
诚王妃回到屋里,抬手止住端着灯进来,正要侍候她换衣服的丫头婆子,伸手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灯盏,掀帘进到内室,爱怜的看了看熟睡的女儿,轻手轻脚的出来,将灯递给小丫头,转进东厢,由着丫头婆子侍候着换了干慡衣服,盘膝坐在榻上,喝着杯热茶,静静等着自己的两个心腹陪嫁大丫头――金翎和羽箭。
不大会儿,金翎和羽箭急匆匆的进来,诚王妃挥手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放下手里的杯子,转头看着两人,示意两人坐到了榻沿上,“你们两个,七八岁上就跟了我,我心里拿你们当姐妹看着。”
金翎和羽箭惊讶的相互看了看,诚王妃看着两人,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跟着我,也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如今,又要连累着你们没个活路。”
“王妃这是哪里话?!能跟着王妃,侍候王妃,是我和金翎的福份,就是死,死就死了,谁不死呢!”
“就是,王妃怎么说起这个话来?真到那时候,我和羽箭护着你和姑娘逃出这京城就是!”
金翎干脆的说道,诚王妃嘴角露出丝笑容来,压低了声音,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明天就离京去太原府找王爷去!”
金翎惊讶的挑着眉梢,张嘴想说话,忙又看着羽箭,羽箭皱着眉头,看着诚王妃低声问道:“带不带姑娘?”
“带上,她得跟着我。”
“那大少爷?”
“就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