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点了点头,孙嬷嬷皱皱眉头,看着李小暖接着说道:“青涧院里,原一直是一个叫梨蕊的大丫头统总管着,前年春天,也不知道哪里惹了爷,和满院丫头一起,一股脑儿的撵了出去,之后,青涧院就只有小厮侍候着了,现由王爷身边的小厮南海统总管着,这梨蕊……”
孙嬷嬷小心的看着李小暖,低低的说道:“听得生得极好,和爷同龄,从十一二岁起,就在青涧院里侍候爷了,爷换了不知道多少拨丫头,就只她一路侍候了下来,如今还在倚红阁闲住着。”
李小暖微微眯着眼睛,慢慢点了点头,孙嬷嬷暗暗舒了口气,微微直起身子,笑着说道:“今天也就听到这些,这府里,比咱们府里……事也多,人也多。”
“嬷嬷费心了,也不急,咱们慢慢打听着就是,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李小暖微笑着说道,孙嬷嬷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李小暖转头看着她,低低的吩咐道:“明天你仔细打听打听爷的喜好,喜欢吃什么,有什么不吃的东西没有,喜欢什么颜色,平时有什么习惯,有什么忌讳没有,越细越好。”
孙嬷嬷挑着眉梢,眉开眼笑的连连点着头,轻轻抚着李小暖的鬓角,低低的说道:“老祖宗在的时候就常说,少夫人是个聪明的。”
李小暖笑盈盈的看着她,没有答话。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程恪换了身银白长衫,湿着头发,转了出来,一个小丫头捧着一叠大棉帕子,小心的跟在后面。
孙嬷嬷忙起身退到一边,李小暖下了榻,程恪伸手拉过李小暖,笑盈盈的盘膝坐到榻上,指着头发吩咐道:“你给我把头发绞干吧。”
李小暖站在程恪背后,暗暗叹了口气,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棉帕子,侧着身子坐到程恪背后,慢慢给他绞起头发来。
换了几个帕子,绞干了头发,又取梳子过来通透了,李小暖苦恼的握着满手的头发,低声说道:“让玉扣给你绾吧,我不会绾头发。”
程恪满眼笑意的转头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回头学着些,那些丫头笨手笨脚的……”
“嗯。”李小暖忙答应着,打断了程恪的话,站起身,招手叫了玉扣过来给程恪绾了头发,用一支碧玉簪绾住。
程恪收拾好,已经是酉初过了,厨房送了晚饭进来,李小暖先把那盅乌梅汤捧过来,递到程恪面前,笑着说道:“母亲怕你醉酒伤身,刚让人送了些乌梅和桑果过来,有蜜饯,也有生果,我怕爷不耐烦吃蜜饯,就让厨房炖了这乌梅汤,爷是吃蜜饯?还是喝这汤?”
程恪探头看了看李小暖手里的汤,笑着说道:“都不用,我就喝了两杯黄酒,这会儿连酒气都散尽了,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李小暖微笑着捧着汤,没有半分放下的意思,温婉的说道:“这是母亲的心意。”
程恪看着李小暖,又低头看着她手里的汤盅,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勉强喝了两口,李小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挑了起来。
李小暖侧身坐到榻沿上,接过蝉翼奉过的楠木筷,一边慢慢吃着,一边专注的看着程恪。
程恪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抬头看着她,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嗯,我在看你吃得香不香。”
李小暖带着笑,低低的含糊的说道,程恪失笑起来,放下筷子,看着李小暖,温和的说道:“府里的规矩,食不语,也不好……四顾张望,母亲旁的还好,就这一条最讲究。”
李小暖垂下眼帘,点了点头,低着头慢慢数着米粒吃着碗里的碧粳饭。
程恪拿起筷子,看着垂着头,低眉顺眼吃着饭的李小暖,心里酸软着不安起来,想了想,放下筷子,低声说道:“我说的……是母亲的规矩,咱们两个一处,你只随意就是。”
“我在家时,也是这样的规矩,我不过……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怕你吃得不好。”
李小暖低低的说道,程恪眼睛亮着笑了起来,耐心的说道:“我不吃鱼,太腥,不吃内脏,太脏,不吃萝卜、芹菜、不吃藕,还有些,我也记不得了,你放心,厨房的人都知道,不会上这些东西的,至于喜欢的,倒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李小暖抬眼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示意着程恪吃饭。
两人吃了饭,李小暖从小丫头手里接了茶,送到程恪面前的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