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动了动,摸索到墙边,摸到了窗子,用手轻轻去推,窗子纹丝不动。她加了一把力,还是不动,她咬了咬牙,取出织天梭,化作一把斧头,蹲了马步,咬了牙,抡圆了往上面砍去,骂道:“未已,你个疯子,你滚出来,你到底想怎样?”
她一下一下的砸,斧头砍在石壁上,火花四溅,两臂振得酸麻,窗外仍然安静得可怕。她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和你玩了。我破罐子破摔了。”
“哐当”一声响,那道窗子又打开了,未已顶着芷风那张脸放在洞口处笑得可恶万分:“喏,终于想到我是谁啦?早这样坦白就不会受煎熬了嘛,手疼么?我告诉你哈,我把他放跑了!我告诉他你在我手上,我现在就等着他拿殷梨花树和招魂铃来换你回去。至于栗叶,我让她打个头站,先去寻着东西,怎样,我待你们不错吧?”
“很不错。”苏绾头痛地叹了口气,疯子就是疯子,疯了也有道理。表面上他是在捉弄她,实际上却是想知道,她对于北辰星君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北辰星君今日配合他演戏,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未已突然道:“你不要怪明珠拿走你的金缕衣啊,他可是为了救源子韶才这样干的。没有那金缕衣,其他人也不会上当,我又怎能那么顺利地放走源子韶?”
怎会突然提起明珠来?苏绾心中一动,垂了眼:“我怪他做什么?”
未已摸摸下巴:“不怪那是最好。”他嘿嘿笑了几声,大声道:“明珠,听到了没有,苏绾说她没有怪你!”说着从身后推出一人。
苏绾抬眼,只见明珠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未已站在一旁,看看她又看看明珠,眼珠子转得不亦乐乎,分明就是明目张胆地试探她二人。
这个狡猾的未已啊,他到底在怀疑什么?她若是做出痛恨明珠的样子来斥骂明珠,只怕明珠反而还要受他的猜忌;若是好言好语,又恐未已更加猜忌他二人是通过气的。怎么选都是难题,却不得不选,苏绾暗叹了一口气,在怒目相向和好言好语之间做了个折中,干巴巴地道:“明珠,怪你也没有用,所以我不怪你。”
未已轻笑了一声,和颜悦色地道:“明珠,你今日立了首功,待到他日,我定然如你所愿。你先下去罢。”
明珠面无表情地低头退下。
未已又笑,挤眉弄眼的笑:“苏绾,你猜猜看小明珠的愿望是什么?猜中有奖。”
不等苏绾回答,他又大声说:“小明珠的愿望是快快长大,娶你做老婆。可是你已经嫁人了,怎么办啊?你看,一个是主人,一个是心上人,他的命又捏在我手里。所以他也是没法子,你要体谅他。”
未已的声音很大,苏绾毫不怀疑明珠会听见。可恶的未已,太深谙情人之间、主仆之间、朋友之间,什么地方是碰不得的,不过一句话就挑起了无数的猜疑,以后明珠无论做什么,哪怕就是真心想帮她,她都会因为明珠的处境和对她的心思而有所猜忌,不会全然信他。
按道理,未已若是还要用明珠来骗她和北辰星君,就应该替明珠保守这个秘密,不要把明珠的愿望说出来,除非明珠成了弃子,只用过一次就要扔了的弃子!他根本不在乎明珠是否会恨他。又或者,他根本无人可用,所以要断了明珠不切实际的想法,让明珠无路可走,死心塌地的听他差遣?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苏绾宁愿是后者。凭直觉,她是相信明珠的,最主要的是到目前为止,明珠还不曾做过触动她底线的事,明珠应该活下来。她笑了,笑得寒凉:“嗯,我听你的,我体谅他的难处。”
未已笑起来:“不要这样咬牙切齿的嘛,有人爱慕是好事,你看看我,都没人肯理我的。按道理,我堂堂东海龙太子,也是风流倜傥的人一个,怎么就没人暗恋我呢?”
苏绾鄙夷地看着他,若是真正的芷风,自然有人暗恋,除了封舟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仙娥。至于未已嘛,估计除了玄女外不会有人敢爱他。
凉风拂过,竟然是未已闪身晃了进来。他一进来,原本就狭窄的空间显得更为狭窄,他大喇喇地在苏绾身边坐下:“我今日心情很好,陪我聊聊?”
苏绾丢了个白眼过去:“我能说不吗?”
“不能。”看着苏绾郁闷的样子,未已微微一笑:“你猜猜看,我对什么最感兴趣?是这天地间无上的尊荣呢?还是生死予夺的权力?猜中我就告诉你谁是杀死三公主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