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曾作为那些高官显要的防弹墙,在部队看惯了生死的他们,也很难接受这么一个年轻亮丽的生命有可能已经消失的事实。

霍克勤本就话少,在唯一会逗他开口的人不见以后,更是沉默寡言。他戴上耳机,再度按下播放键,反复聆听唐左琳同侪的证言。

「我没注意到她,我们根本不熟,没讲过话……」换下一个档案。「我不晓得耶,喔,我好像有看到米克过去跟她讲话,他们最近好像挺常在一起……」米克?这名字有点熟悉,好似在另一个档案里也曾听闻,他一一听过去,终于找到。「……顺便帮我跟她说钢笔找到了,不是米克拿的,等她回来我再把她那只还给她。」那个米克又回答了什么?

霍克勤打开属于「ick」的档案,整个人一顿,发觉自己不久前听过他的言词,却未留心。他再按下那个录音档,带着一点怯懦的男声流泄出来。「我没注意到她,我们根本不熟,没讲过话……」根本不熟、没讲过话,但唐左琳消失那天他却找过她,又有人说他们常凑在一起,那钢笔……又是怎么一回事?

「霍克?你去哪儿?」

「我再去史登商学院一趟。」霍克勤直觉不对劲,他抓了车钥匙出门,一路驱车,闯尽了红灯。印象中那叫米克的是个瘦小的黑人小子,家境贫寒,成绩优秀,会是他吗?动机又是什么?

结果这一天,米克并没来上课。

无功而返绝不会是霍克勤乐见的结果,他改往米克的家驶去,号称「犯罪天堂」的布鲁克林区充斥着黑人及墨西哥人,古老的砖墙上尽是各种叫人看了不舒服的涂鸦。

米克住的地方是一幢年久失修的木质公寓,他按下门铃,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名瘦弱的妇人出来迎接。「呃,先生?」

「米克在吗?」妇人似是被他慑人的气势吓到,支吾了半天,这才摇头。「他、他不在。」

「是吗?」霍克勤拧眉,好不容易仅有的一丝线索就这样卡住,他不甘心,但是见妇人像是非常害怕的样子,分明是夏天却穿着长袖,看得出身体并不好,脸色苍白虚弱,露出的手腕上还有几处受伤的痕迹。「等他回来,请他和我联络,这是我的电话。」留下名片,他转身离去。

可没走几步,他转过身来,望着这栋破旧的建筑,墨眸一凛。这里萦绕的气氛令人不愉快,胸膛彷佛被某种黑暗的东西压着,难以喘息。这种异于平日的直觉过去在刀口上救过他不少次,那么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几天了?

眼前一片黑,唐左琳被黑色的布巾遮住了眼,这是一间完全不透风的密室,当然,连光线也没有。

潮湿的气味惹得鼻子不舒服,依稀还能听见老鼠四处钻动的声音,唐左琳浑身打颤。小时候,她也一度被关在像这样的地方。

当初她以为自己会死,很害怕很害怕,但事实上,一个星期后她就得救了,尽管那七天对她来说,远比七年还要来得漫长许多。

那么,这一次呢?

「你那个男人真的很烦,我就告诉他不知道了。」破旧的木板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他手上端着的食物散发出一种腐败的酸气,一天一餐……所以,现在是第三天?

来人把餐盘放下,那响声让唐左琳被绑缚在椅子上的身躯整个瑟缩起来,像是某种仪式的开端。

「啪!」他扬起手,往她脸上招呼过去,清脆的巴掌声此起彼落,带着各种难听的谩骂。「烦死了烦死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唐左琳被绑着,完全没法逃躲,男人强劲的力道一下下落在她的脸上,火辣的疼痛到现在已经完全麻木。这三天来,他肯定会在送饭以后将她痛揍一顿。

「道歉!说对不起!再像昨天一样跟我求饶,我就放过你——」

「唔!」唐左琳哀吟,脑袋被击打得一阵晕眩。三天来,被迫吃着不象样的东西,在这种社会的边缘承受三不五时的暴力,她的精神和肉体都已经达到极限。

不行了……谁来……救她……在她意识迷乱之际,破旧的木门被踹开,有人闯了进来——

「谁?!你……你们……」米克还不及反应,便被一脚狠狠地扫至角落,「砰」一声撞到了墙壁。唐左琳双眼被遮住,精神涣散,不清楚眼前发生何事,只听见三天来一直折磨着她的人发出阵阵哀嚎。「血……我流血了……好痛……不要打我!」

「霍克!够了!」有人阻止,声音好熟悉,好像是……于飞?那另一个人是……克勤?

「你……你没事吧?」霍于飞像是咬牙,上前解开缠绕她身上的绳索,并拿下她眼上的布。三天来极少见到物事的眼一时对灯光有些敏感,她还不及闭上眼,一只大掌便覆盖住她眼睛,那抹熟悉的气息及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