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十分,唐左琳该出来了。
霍克勤看望四周,并无任何可疑人影。
五点二十分,他开始感到不对劲。
基本上只要有事耽搁十分钟以上,她都会通知。霍克勤掏出手机,上头没有任何讯息。
他拨打电话给唐左琳,竟直接转入语音信箱,这令他起疑。唐左琳从不让手机没电,增添人员困扰。于是他转拨给霍于飞,他听闻消息后也很诧异。「不会吧?!大小姐还没出来?不,她没打给我……」
「shit!」霍克勤挂了电话,内心有股不祥预感。多年在战场上的直觉告诉他事有蹊跷,他胸口闷得发疼,好似千斤在压,尤其走过了学院里所有他能踏足的地方,却始终不见唐左琳的身影。
他询问相关人员,包括助教、学生、工作人员、警卫……问题是,没一个人知道。
她就这么失踪了。
「这是小姐今天的课表,中午以前的课程她都有出席,但之后没有,我问过门口警卫,学生来来去去,他们没太注意……至于监视器的画面,必须得等到失踪成立,警方介入以后才有可能拿到。」霍于飞分析眼下的情形,看了看钟。「至于失踪成立的时间,则是四十八小时。」而现在,才过了五个小时。
晚上十点,在rchont的宅邸内,每个人表情都很严肃,尤其是霍克勤。他始终紧拧着眉看望自己的右手心,彷佛那儿能开出花来,或是像魔女的水晶球般显现出他想获知的讯息。
人不见了,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绑匪打电话来表明目的,等台湾唐家传来消息逼迫美国警方提早配合,但霍克勤却不愿如此,也不甘如此。他起身,套上外套。霍于飞不解。「你要去哪里?」
「我去问一遍。」拿起车钥匙和名册,他走出门。肯定还有什么是那些人忽略的,他坚信。
一个人不可能人间蒸发,他恨极了没注意到这些事情的人,可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憎恨,毕竟他们现今的身份只是保镖。
然而他却连最基本的保护都做不好……「可恶!」他一拳懊恼地击打在方向盘上,发出好大一声「叭」。前方道路黑暗,他眼前却彷佛出现她的身影,过去的种种画面在他脑内交错,像是早已盘根错节。
霍克勤真不敢相信,他是如何做出离开她的决定的?他会发疯……他并非漫无目的,他带着她的相片前往学生宿舍,询问几个在她失踪前与她一同上过课的人,并将他们的话录下。他手上有她身边所有师长同侪的人身资料,是这里的人?还是外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法?目的又是什么?
庆幸的是,唐家终于传来进一步消息,为防万一,他们派遣谈判专家驻守,所有高科技器材一应俱全,他们在警方协助下拿到了监视影像。
中午时间,唐左琳是自己离开的,没有任何被勒索甚至要胁的倾向,这等于是让他们彻底陷入死胡同。
这件事若发生在台湾,他们早就得到高层协助铺天盖地地找人,特权拿到别国来耍难免得打几个折,加上唐家拒绝把事情扩大,唐左琳遭人绑架的消息若传回台湾,不知道会被媒体渲染得如何严重,如今唐家旗下公司正忙于对岸事业的竞标,不愿横生枝节,尤其……不接受任何威胁。
以不变应万变,在对方目的明朗之前,唐家不打算让绑匪知悉唐左琳的价值。
「唐沅庆真不愧是做大事业的,光这份冷静我就佩服他!」霍于飞话说得很酸。网路新闻里,年届七十的唐沅庆依旧神采奕奕地前往大陆出席高峰会谈,一点也看不出他在十几个小时前丢失了外孙女,甚至也没急着想把人找回来。
「如果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妈的老子还真不想懂!」霍克勤也是。
可或许,他不该感到意外,因为他曾担任过唐沅庆的私人随扈,深知那人是多么冷酷的性格……那次飞车意外,他保护着唐左琳,得到的却不是一个作为外祖父的感谢,而是他不该擅离职守的责骂。
当时唐左琳甚至还在现场,一身是伤,惊魂未定,他尽管不动声色,内心却很讶然,尤其在看见她视若平常的模样以后。
注意到他的视线,唐左琳抬起脸来,只是笑笑,眼神很平静,不哀也不怨。唐沅庆离开了,她朝他这儿走来,向他道歉。「对不起,因为我,害你被外公骂了。」对于那样罔顾自己安危的血亲,她没有怨怼。唐左琳身上四处都是擦伤,甚至擦破了脸,她却恍若未觉。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希望你能先保护外公,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好。」她说出这句话时,口气是认真的,不带半丝虚假,真诚得教人心惊,那置生死于度外的模样,与其说是佩服,不如说是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