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不得。」宁昱凯眼眶烫了,任她抱着。
「我知道。」冉撷羽一笑,把他拉下来,亲吻他的唇。「所以你不用怕,我走不了。」也是……不想走。
她其实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爱情及婚姻困住,可她不以为忤,这世上唯有他能改变她至此,她害怕被束缚,却发现曾以为的网早已被织成了一块柔软而舒适的布,将她原本寒冷的心密密裹住,带来温暖。
她再不挣扎,在爱里,甘之如饴。
宁昱凯走出房间,掩上房门,沉沉吁了口气。
他想起中午母亲的来访,然后是晚上这桩「意外」,好似冥冥之中安排好,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
刚才在房里,他试探性地问她:「如果……我只是假设,我妈回来找我,你会怎么办?」
她面色一凛,眼色深沉认真。「都抛家弃子那么多年了,还回来找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一辈子,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随即顿了顿,咬牙。「还有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她法律上应该要称为「父亲」的人。她面容僵凝,提到他的时候有一点犹豫,但立即抹去。尽管曾经有过美好回忆,但后来造成的伤害太大,她无法轻易地一笑置之。
原谅一个人、说服自己对方也有苦衷,这太累,冉撷羽没有那么多的余力。
宁昱凯了解她,她就是爱恨分明的性子,她的人生没有灰色地带,所以才会把自己逼得辛苦,他想,自己母亲回来的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她吧。
好不容易一切正趋于稳定,他不想再多添风波。
隔天,宁昱凯便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委婉表达这件事,宁母并不以为忤。「没关系,她不想见我也是正常的。」
宁昱凯听得出母亲的话里有失望,但很遗憾,他更重视另一个人的感受。
他与母亲维持着一个星期一到两通的电话,没再见面,宁母在菜市场找到一份工作,有点辛苦,他收入不算低,开销又不大,足以给母亲过安逸的生活,但宁母不愿意。「反正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老骨头都要锈掉了……对了,我这两天卤了猪脚,我记得撷羽小时候很爱吃的,你……要不要拿一点给她?」
听母亲问得小心翼翼,宁昱凯有些心疼,最终还是吐不出拒绝。「好,我过去拿。」其实撷羽的胃不好,当初拒食呕吐落下病根,她又要喝酒,那些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对胃负担太大,现在全不能吃多。但偶尔吃一点还行,所以宁昱凯没把这事告诉母亲。
宁母像是找着了自己能做的事,三不五时给他们弄汤煮肉。于是慢慢地,母子间的交际多了起来,宁母也时常嘘寒问暖,知晓他在家工作,便时常叮嘱他多运动、多吃蔬菜、每看电脑三十分就要休息十分钟……
尽管都是老生常谈,可母亲的关照毕竟还是世界上难以取代的一种温暖,尤其他失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没特别不舍,还是觉得受用。
一思及此,对于撷羽,那种歉疚感就更深了。
宁家的餐桌因此丰富起来,他并没告诉撷羽这是他母亲做的,但她舌头也不钝。「嘿,这猪脚不是你做的吧?」
他一愣,有些诧异。「怎么说?」
冉撷羽一笑。「我知道我胃不好,所以你的调味习惯都弄得比较淡,这锅猪脚味道就重了点,还满南部人的口味,甜甜咸咸的,不像是你会做的味道。」说着,趁他走神之际又偷偷挟了一块。「不过……这吃起来还真有点熟悉,哪里来的?」
「菜市场,那里有个阿姨在卖熟食,你最近太瘦了,需要多补一点。」他四两拨千斤,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谎。
之后的东西比照办理,他一概说是菜市场买回来的,然后自己加水弄得清淡点。冉撷羽毕竟负责吃,也没多表示意见,只想也许昱凯最近累了,每天做饭还要翻新菜色也是很辛苦的,唉,谁要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碰不得瓦斯。
冉撷羽最近也有自己的烦恼。她一直都是《fwless》主编的头号大将,这几个月终于见她恢复精神,拿出该有的水准,主编校完样本以后松了口气。「可惜了,文书组缺人缺得慌呢。」
「不调我过去你不甘心就是了?」冉撷羽哼哼两声。
主编一笑。「是啊,想说好不容易清静点。我可没忘记你当初刚进来时拿着s牌的纱裙说妈的这丑死了,说这玩意儿好看莫非当读者全是瞎子?」
想起自己刚入社时的莽撞行为,冉撷羽难掩发窘。「你还记得喔?」
「废话,我还想这是哪来的白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