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川没有回答,将红酒拿起来朝着墙砸了过去,顿时,墙上开了一颗红色的树,鲜艳、壮丽。
接着,他又开始砸其他东西,“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宋致一直躲在屋里偷听,这一听到砸东西的声音,赶紧开门,刚出来就看客厅一片狼藉,她顿时急了,“你给我住手,你是不是疯了!砸成这样你赔得起吗?”
“除了打人砸东西你还有什么用?只会添乱拖后腿,你糟蹋了她十年还不够吗?”
“有哥!你说句话啊!”
“闻川!你再砸信不信我报警!我看你就是个精神病,脑子不正常!你要发神经滚出去发,别在这祸害人!”
闻川突然两手握住她的轮椅把,整个把轮椅往上提了一下,红着眼吼道,“闭嘴!”
他的手在抖,连同她的轮椅都跟着在抖。
宋致半张嘴,被他这要吃人的眼神吓得失了禁,黄色液体滴滴拉拉往下掉,刘阿姨见状赶紧推着她去房里。
慕有哥坐到沙发上,头晕,想吐,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克制着内心的狂躁,“你想砸就砸吧,都砸了。”
闻川冷静下来,扑过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
“我好累啊,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更累?你安静地待在旁边不行吗?”
“是我不好,我不该朝你发脾气。”闻川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砸,“你打我,打我吧。”
“不做演员了,好不好?”他捧着她的脸,“离开这个行业,离开他们,不会再有人说你不好,不用勉强自己,不要那么多钱,不拍戏了。”
“我想让你开心点。”他红着眼眶,“像从前一样。”
她扯开他的手。
“你之前说过想开一家宠物医院,现在钱够了,我们去开店,我陪你一起。”闻川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头,额头相抵,“给宠物洗澡、打针或者看病,你教我,我会认真学。做平凡的人,好不好?”
慕有哥推开他。
“我去把那些画具扔掉,还有画,全烧掉,我再也不碰了。”闻川紧握她的手,放在嘴边,恳求地望着她,声音打着颤,“我不画画了。”
“我不画了。”
慕有哥抚摸着他的下巴,胡子又硬又扎,“闻川,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只有你停滞不前。你满足当下,满足当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往后看?”
“有多少人讨厌我、骂我、恨不得我死,我不在乎的。这点小事算什么?我拍好戏,挣到钱,就够了啊。”
“是,你的画很奇怪,没人喜欢,我也看不懂,每一次你问我,我都是在应付你。事实上我一点都欣赏不了,我不知道你每天在画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可我还得硬着头皮说,真棒,很厉害,很特别。”
他低着头,看着地上自己不清楚的黑影,“你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我是什么样的?无脑支持你,赞美你。或许我早该提醒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身伤,一冲动就动手,所有人都在成长,你为什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她将他的头发撩上去,摸着他额头的伤,“你就像摊烂泥一样,那么多年的风吹日晒还不能让你变得结实点,到底要怎样才能成熟点?”
“已经画了二十多年,现在突然说不画了,放弃了,所以这些年你坚持自我的意义在哪?你人生的意义在哪?”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她控制不住它,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去堕落,我不想跟你一起活在黑暗里了。”
闻川身体颤抖着,他无措地跪着,感觉有一千把刀子在凌迟着自己。
唯一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忽然间崩塌了。
“对不起。”他望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忽然平静下来,“对不起,我让你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