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棠摇头失笑,她哪里是二十,前世都已经是三十了。但这话不能说,柳清棠转口问道:“桃叶你回来了就是说事情都办好了?”
“诶~明儿个的年宴都准备的差不离了,往年都做惯了的。宫里没什么新花样,无非就是照着去年来一次。热闹倒是挺热闹,就是主子你明儿个又得劳累一番,好几个宴轮着,得从早上吃到半夜呢~”
缀衣倒了一杯茶递给柳清棠,“那宴上的菜大多油腻,端上去放久了这冬日里很快就要结上一层油花,可不能吃。主子,还是往年一般给你备些点心吧。”
想到每年这几日柳清棠就觉得烦,明日年三十,又是世家命妇官员夫人们的赏梅宴从早上到中午,又是犒赏百官的午宴一直到晚上,晚上这宴完了,还要在终岁阁和皇室里的人一起吃个家宴,还得守夜到半夜。
“唉,明日又要累一遭,还是趁着现在有时间多歇会儿。”柳清棠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叹气。“我这边没什么事,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柳清棠说完复又想到什么,出声嘱咐道:“秦束回来了就直接让他来我这里。”
“是,主子,您就是不吩咐我们也知道的~”桃叶笑呵呵的说,挤眉弄眼的让缀衣忍不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摇摇头一副无奈样子拉着她离开了。
柳清棠将抿了一口的茶放在小几子上,脚尖在地上点了点,摇椅就静静的晃动起来。一只手盖在眼睑上,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天上的蓝天白云。干净澄澈的蓝和柔软的白让人看得心情舒畅,连想到明日那几场宴变得有些烦躁的心情都平复了。
看了会儿天,柳清棠又去看旁边的绿蔓墙,那是金银花藤。到了春日四五月份的时候,这里就会开满金银花,那时才是好看,香气又浓,她在屋子里头都能闻得到。讨了个金银金银的彩头,这花在这宫中倒是有不少,许多宫道上都有。
宫女们喜欢拿这花泡水喝,还有泡澡洗脸做香囊香枕,缀衣也是年年都给她弄这些。柳清棠躺在那里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女儿家该会的女红,不由伸出手看了看指尖上的几个红点。
她前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到秦束每日从后面过来都把手拢在袖子里,那手用了药还是有些红肿,就想要给他做副袖套。
其实她让人去女工坊吩咐一句让人做好了送来就是,不然她跟前也有许多女红不错的手巧宫女,她们也能做。可她那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忽然想要亲手给他做一副。
女红,她身边的缀衣和桃叶都很是在行,每年给她做亵衣便服鞋子,还有发带枕套袖套香囊那些,但柳清棠自己就完全不会。她娘亲在她一两岁的时候就去了,父亲对母亲感情很深,后来也没续娶。柳府里没有女主人,她父亲又是个大男人,不知道要怎么养女儿,于是在府中只有一些嬷嬷能教导她,但是完全压不住她的性子的情况下,柳清棠十分自由的长大了,不要说是女红,她基本上是什么都不会的,只除了因为有兴趣从小练到大的字画。
她不会做,只能让缀衣教她。结果和缀衣这么一说,她惊讶的手中的茶杯都掉了,教她做袖套的时候都仍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看她那表情,柳清棠也多少有些不自在。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该学会那些东西,去讨好某个会成为她夫君的男人,所以她从小就是一点不在意的。后来进宫,只见了她名义上的夫君,病怏怏在床上躺着的先帝几面他就死了,她更不用去学那些。
结果如今她主动去学这个,为了给秦束做袖套……柳清棠越想越觉得别扭,都有些退缩了。但是忽然间想到那次,秦束抓着个凉了许久的手炉不放的样子,就默默的接着学了下去。
只是,她大概是真的对这方面没有天分,那在缀衣桃叶她们手里穿梭飞舞的针线一到她的手里就变得不听话极了,让她扎了好几次的手。弄得如今两只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上都是针尖扎出来的小红点,捏点东西手上都隐隐的疼。
好在在她耐心耗费完之前,那袖套已经做好了。尽管和缀衣她们做的十分有差距,但是好歹是她亲手做的,秦束无论如何也不该嫌弃才对。柳清棠莫名觉得有些送不出手,所以那袖套在她床上躺了两日了。
她每日睡觉之前都瞪着那副不怎么好看的袖套运气,几次想要直接叫了秦束过来然后把袖套扔给他,又觉得怎么都开不了口,最后只能把袖套扔到枕头下不去看。
其实就算秦束上辈子对她忠心耿耿为她而死,她也不用这样。金钱权势她什么都能给,现在想想其实给这些东西反倒最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