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下落的身体,深不见底的水底是能将人手脚冻僵的冰冷,刺骨的河水像一根根针扎进骨头里,黑暗将他笼罩,河水灌入口鼻,在窒息中他渐渐失去意识。
他答应黎语能战胜另一个自己,但没有做到,他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去兑现。
却只能徒劳挣扎在河水底部。
不断下沉。
下沉……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到最后都没对黎语说出自己真正的心意。
裴琛是冻醒的,就像做了一场噩梦突然回归现实。
光线透过薄雾从窗外照进来,他蜷缩在木质地板上,上面还凝结着红褐色污渍,那是他的血。
把嘴里塞着的布条掏了出来,这是父母为了防止他的哭喊声被其他人发现而塞的。
身上的疼痛和饥饿感让他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活着,单薄的衣服无法裹体,但他此刻却想不到这些。缩小的身体和手,稚嫩的皮肤,变大的家具,似在昭示着什么,他捂着双臂站了起来,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这里是他小时候的家,那个只有黑暗殴打辱骂的家,曾经的噩梦,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有回来的一天,等真的再回来时那恐惧却没有想象的厉害,就像一个成年人会记得小时候把自己咬伤的恶犬,再看到狗会有阴影,却愿意重新面对了。
一段段记忆进入脑中,如今他三岁,刚是能记事的年纪。
他从小就知道,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哥哥提供器官,再过半年他和哥哥就会出车祸,而那时候父母会几乎把他打死。
小时候他不懂求助,只能祈求自己乖点可以让他们不再打自己。
现在他还要这样熬到半年后吗?
不行,曾经他的主治医师分析过的存在很可能就是这段时间形成的,他必须要杜绝那个人格。
爸妈这时候带哥哥去隔壁省探望外公外婆,至少要明天上午才会回来,他要为自己争取时间,既然做好要离开的准备,就彻底和父母撕破脸了,他必须杜绝这八半年内他们的骚扰,先找到爷爷和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