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饮酒,不想喝茶。”沐奕言闷声道。
俞镛之泡茶的手一僵,目光锐利地瞥了过来:“陛下这是要借酒浇愁吗?”
心里的伤疤一下子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扒了出来,沐奕言有些恼了,冷冷地道:“俞爱卿你管得太多了吧?朕难道连喝酒的自由都没了吗?”
俞镛之凝视着她,眼中酸涩一片:“陛下,难道为了区区一个裴蔺,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吗?”
沐奕言沉默了片刻道:“俞爱卿,人总有失意的时候,你万事顺遂,尽在掌握,自然体会不到朕的心情,让朕颓废两天就好,死不了。”
俞镛之的脸色变了变,忽然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一连喝了三杯,他的皮肤白皙,不到片刻便染上了一层粉色。
沐奕言愣住了,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陛下怎么知道臣没有失意的时候?”俞镛之的神情黯然。
沐奕言瞥了一眼他脸上还没褪去的乌青,自以为是地道:“难道你和老太傅还没有和好?老人家嘛,哄一哄就过去了。”
“你让我顺着父亲?”俞镛之的眼中掠过一丝痛楚,“你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吗?”
“做什么?”沐奕言傻傻地问。
“他选了好几个女子,逼我挑好了马上去下聘,让我下月就成亲。”俞镛之淡淡地说。
沐奕言愣住了,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响起:“成亲好……成亲是喜事啊啊。”
俞镛之忽然逼近了她,那张俊雅的脸一下子放大在她面前,触手可及:“陛下,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父亲为何忽然逼我成亲吗?”
沐奕言的心突突一跳,强笑道:“朕怎么会知道,朕觉着有些气促,不如……”
俞镛之恍若未闻,只是忽然握住了沐奕言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他轻笑了一声道:“陛下这是想逃吗?这都不象是陛下了,难道此时此刻,陛下不应该伸手摸上一把调戏微臣吗?”
沐奕言个人都僵住了,手下的肌肤温热,俞镛之身上特有的书墨清香萦绕在她鼻翼,她不禁一阵恍惚。
“就连我父亲都听到了,陛下还要装作没听见吗?臣在金銮殿上所说,乃是肺腑之言,”俞镛之的声音缱绻,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臣很失意,不是一般的失意,陛下明明先喜欢的是臣,为什么让裴蔺捷足先登了呢?”
沐奕言回过神来,猛地抽出了手来,结结巴巴地道:“俞……俞爱卿……你一定是醉了,朕是男的,你不是说断袖有违伦常,你万万不可能喜欢一个男子的,你糊涂了,快回去吧,朕就不怪你唐突了……”
俞镛之凝视着她,眼神复杂:“是,臣的确喜欢女子,臣也觉得臣是不是疯了,若说断袖就是喜欢男子,可为什么臣看到别的男子都半点不会心动,凌兄把臣带去青山楼,可那里的男子美则美矣,臣见了却连碰都不想碰。”
“臣每日看到陛下,心中都百般挣扎,陛下若是个女子……臣是疯了,居然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陛下,陛下,臣满脑子都是你,臣真后悔……”
俞镛之的声音忽然停住了,四周静寂一片,沐奕言微仰起脸,睫毛微颤,双唇微翕,困惑地看着他,可能是在病中的缘故,她的呼吸轻浅急促,神情茫然,俞镛之的脑中“嗡”的一声,一股冲动袭来,俯下脸来,颤抖着将双唇印在了那片嫣红上。
仿佛花瓣掠过指尖,柔软细腻,芳香扑鼻,俞镛之在上面贪恋地摩挲了片刻,骤然之间,沐奕言惊醒过来,伸手一推,却手脚发软,一下子撞在了桌子上,哐啷一声,酒盅都翻了。
“俞爱卿你真的醉了……”她哑声道,“朕就不计较你的无礼了,朕要休息了,你告退吧……”
俞镛之沉默了片刻,嘴角渐渐浮起了一阵浅笑:“陛下,你心里有臣。”
“胡说!”沐奕言气急败坏地道,“朕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算陛下心里没臣了也没关系。或者,就像你说的那样,老天爷自会有它的安排,陛下,这么多日子臣已经想明白了,臣喜欢你,不管你是男是女,只是因为是你,你现在放不下裴蔺,臣愿意等你,等你重新喜欢上臣的一天。”俞镛之的声音低柔,眼神缱绻,就好像那日在悦思书院中,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俞镛之的沐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