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谁,只是很想哭:“爸爸,是不是你?你为什么会背叛妈妈?为什么?我一直以为,妈妈是你最爱的人,我们都是你最爱的孩子,爸爸我好恨你……”
“小安,你别哭,有我呢……”那个声音执着地在她耳边念叨着。
“不要,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你们全都在骗我……”苏夙想要抬起手,想要把这烦人的叫声赶走,却发现自己的手重若千斤。
“不会,我不会骗你,我永远会陪着你……”
“不要……爸爸你别死……我不是故意咒你的……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根本就不想要苏氏,你想给小宁就给小宁……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们好好的……”苏夙哽咽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惊闻父母死讯时那种刻骨铭心的惊骇和绝望,仿佛能把她整个人都深深地淹没。
“别哭,小安别哭,我在这里,永远陪着你。”那个声音却一直低低地在她耳边徘徊,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这她的脸,让她感觉到了一股暖意,那种恶心欲呕的感觉渐渐远去了,她的意识渐渐地消失,跌入了无尽的迷雾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苏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入目是尖尖的木屋顶和一个旋转的吊扇,柔软的羽绒床垫,白色的羽绒薄被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窗户大开着,温度适宜而带着山中独有的清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浅浅的薄荷清香,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她动了动,发现被子下的自己浑身赤裸,手脚酸软,头也有些晕乎乎的,不由得有些恼怒了起来,叫了一声:“宁谷!”
门被推开了,宁谷端着一杯水撞了进来,三步两步抢到了她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形容有些狼狈,短袖t恤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裤子上有些血迹。
“谁把我弄到床上来的?宁谷你不守信用!”苏夙有些恼羞成怒,裹着被子半支起身子质问道
宁谷沉重地喘息了起来,一下子抱住了苏夙,死死地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苏夙吓了一跳,使劲地挣扎了起来。
“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宁谷恳求着,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他的力气如此之大,让苏夙怀疑他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把自己勒死在他的怀里。
苏夙探手摸到了宁谷的手腕,刚想发力,忽然觉得脖子上有些潮湿,顿时,她愣住了,那手再也使不
出力气来。
“小安,小安你还在,你还没走,太好了!”宁谷反反复复地在她耳边呢喃着。
苏夙的心一沉,终于想起了自己在昏迷前的呓语,她张了张嘴,想要找理由遮掩,却实在想不出该怎样解释自己刚才的失言。
“小安你别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你别怕……”宁谷松开了手,捧起了她的脸,痴痴地盯着她,忽然俯下头,在她的唇上浅浅地啄了一下,又飞快地离开。
苏夙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使劲地推了他一把,宁谷被推得踉跄地倒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的眼神黯了黯,举起手来,语无伦次地发誓说:“小安对不起,我太高兴了,真的,情不自禁,以后绝对不会了!”
“我不是小安,我是苏夙。”苏夙冷冷地看着他,“苏暮安已经死了。”
“好,好,你不是小安,你是苏苏。”宁谷勉力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心情。
“你太卑鄙了,你给我下了什么?我怎么会突然就失去了意识?”苏夙的心里十分恼怒,到了这个地步,她再否认自己的身份已经毫无意义了,她也不耐烦伪装,漠然地直视着宁谷。
宁谷愕然看着她,指尖都哆嗦了起来。“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吗?”
苏夙不为所动,只是怀疑地看着他。
宁谷的脸色渐渐地苍白起来,半晌才低声说:“你在池子里泡得太久晕了,医生说你有低血糖。”
苏夙明白了,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呻吟了一声,真想有个地洞好让她钻进去。“对不起,”她低声道歉,“我不知道这个身体有低血糖。”
宁谷怔了一下,心脏一下子狂跳了起来: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承认这具躯体不是她的?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抚上了苏夙的脸庞,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你怎么进来的?受伤了?”苏夙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的手很粗糙,握住了一瞧,果然,上面的皮破了,渗出了血丝,还带了一些脏污,她又往他身上看了看,只见他的手肘、膝盖上都有擦伤的痕迹。
宁谷的手瑟缩了一下,不安地说:“我忘了,手都还没有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