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琰一口气梗在喉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到她的不屑,就算她表情谦恭,仪态温顺,也掩不住她的轻蔑,这让他无法忍受——皇兄整日压在自己头上也就算了,现在连个被传召入宫的官家小姐都敢看不起自己,教他如何能忍?
但不能忍,也得忍。
他贵为皇子,要责罚区区一个平民,随便寻个由头便是,但偏偏,今天的她是皇后召进宫的,他要真命人动了手,皇后第一个不饶他,而萧尚书对这庶女再不上心,也难免记恨——这等於把一个势力推向皇兄那边。
要是让母妃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宁琰深呼吸,压下翻滚着的怒意。
今天的自己是失控了,贸然拦下入宫的女眷,言语间让人抬头给自己看清楚,要是传了出去,再让有心人加油添醋,他小心翼翼地保持多年的名声难免会被蒙上污点。
作为庶次子,要争位本来就是靠名声在外,用他的出色来压下嫡长子的平庸,朝臣再重嫡庶,在选择储君方面,也会掂量下能力,有了名声,就好拉拢势力,这个良性循环,是淑妃费尽心力谋来的,得之不易。
只是最近,大哥的改变简直……简直不可思议。
不,也许不只是最近,什么时候,先生不再在每一堂课责罚大哥,然后让他多学习自己的勤勉?什么时候,父皇看着大哥的时候,终於有了笑影儿?又是什么时候,上书房的考较,大哥不再支吾以对,而是侃侃而谈?
这些点点滴滴的改变,让堆叠在宁琰脚下,助他往上爬的路,彷佛被一口一口的蚕食掉,让他恐慌不安,甚至做出出格的举动。
与萧喜宝对视片刻,宁琰定了定神,再度扬起唇角时,眼里已没了那种渗人的寒意:“陆公公,既然是替母后办事的,那你们快去吧,我只是好奇上前一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