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伤叫小伤,那什么叫做重伤?后背处简直就是破了一个洞,血肉模糊的伤口玖夜当时看了心就有些凉,那个位置往下偏一点,那个洞直接就能开在心口了。玖夜当时是研究了半天,想了诸多的武器,就是爪子他都想到了,就是和他身上的伤口对不上!受了这样的伤也就罢了,他竟然还用那种方法来止血,压制血腥气,摆明了就是不想要他知道——受了伤竟然还敢瞒着他!!
玖夜这般想着,觉得气有些不顺。
毫不怜惜地伸手将苏忆殇的爪子拍下去,玖夜随手从身后扯出一张椅子,然后一屁股做了上去,原本铁青的脸蓦然绽放出一个笑容,笑容温和,可苏忆殇就是觉得失血过多的身后更加地发冷,忍不住往被子里面缩一缩。
“。”玖夜气定神闲,但苏忆殇看见的分明是不停向外冒着火苗的银灰色凤眸。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苏忆殇缩了缩脖子,开口:“其实真的没什么——就是皮外伤,当时没注意,所以被伤到了。”
“被谁?遗迹里面的禁制陷阱还是仙魔妖界的人?”玖夜的嘴角扬起一个冰冷自嘲的弧度,“弟弟大了,确实是什么都不需要哥哥插手。也难怪,玖夜不过就是一个连姓氏都不允许冠有的人类罢了,怎么能攀得上你妖族的皇室。”
“哥……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苏忆殇眼眶发红,心中满是委屈,苍白的唇颤抖着道:“若非,若非怕哥担心,我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玖夜忽然觉得心中的愤怒难以遏制,这个世界上,入了他眼里的,满打满算不到十指之数,但真要说他和谁最亲近,无疑就是和他相拥着出生的苏忆殇。苏忆殇从小就很黏他,小到他还是一个婴儿,而他只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黑狐狸。无论将那只小狐狸扔出去多少次,他总是会锲而不舍地跑回来。睡觉的时候不允许他钻进自己的被子里,他就缩着身体躺在自己的枕边。
玖夜一个人在初云,孤零零过了几万年,当初或许不觉得什么,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离开了初云之后,有时也会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会明白,那种空落落仿佛世间再多的事物穿过他的身体也不会留下任何的感觉,是寂寞。
在重生为人类婴儿的自己,是玖夜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厌恶的脆弱。无法站立,无法自己解决饭食,虽然比起人间的孩童,自己的表现无疑是属于早慧的一类,但他仍是止不住地心烦。那段度日如年,甚至比初云万载时光还令自己无措的日子里,总是黏在自己身上的苏忆殇,虽然自己的表现是厌烦的,但他心中却是止不住地欢喜。
那短短的五年里,在玖夜看来,比之他在昆仑仙境里有师兄有师傅陪伴的日子还要弥足珍贵。他心里有时不愿承认苏忆殇的重要地位,反而总是以欺负他为乐,但身体比他诚实许多——他早就将那只小狐狸认定为自己人,默许了他的陪伴。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还多加了一条——就是玖夜对他的身体也起了欲.望,他心动了。想当初在昆仑仙境的时候,不是没有女修真者对他表示爱慕的,而他的师父也找来一些关于双修的书籍,他看了,却没有感觉。当初瀛洲仙山有个女子上昆仑为师父传信,被掌门留下小住了几日。那个女子不是普通的人类,她有着一半鲛人的血统,蓝发碧眸,是一个水一般的女子,当时迷倒了大半的昆仑弟子。他见了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些昆仑子弟着实没见过世面。后来那个女子看上了自己,总是在后面追着,玖夜非但没有觉得荣幸,反而满心厌恶,最后避而不见。
在避无可避的时候,玖夜卸下了伪装,开诚布公地说自己没有兴趣和她双修,甚至看她一眼都觉得伤眼睛。
最后,那个女子是哭着跑出昆仑的。而他的师兄弟们也时不时调侃自己,说自己不懂美人恩。而被那个女人烦了许久而压抑下来的负面情绪直接爆发,将那些师兄弟们上上下下调.教一个遍,也为其今后的四大恶人之一的威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玖夜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人在见他的第一面总是觉得他为人谦和,与他交谈时如沐春风。但玖夜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性子温和的人,甚至连好人都说不上。对于别人的心意,他想接受了,自然会全盘接收。但不想接受的时候,任他说破嘴皮子,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而苏忆殇,是他少有的认定了的人,对于他时不时呲牙咧嘴和肖师兄争夺自己甚至为了黏住自己花样百出的小小心眼,玖夜没有厌烦,反而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