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施舍善银,做这样盛大法事,为阵亡将士超度祈福,真是无上功德!”史尚书坐下,双手扶着膝盖,一幅恭敬模样,先恭维一句。
“是啊是啊!这样的大功德,说起来,我们兵部上下,都该好好谢谢大当家。”谈尚书赶紧接话,“今天早上庞枢密还说起法会的事儿,说起大当家,敬仰得很。”
“不敢当。”李桑柔心里浮出股不怎么踏实的感觉。
这两位,一位户部,一位兵部,都是极忙的地方,又赶在腊月里,怎么有功夫一起跑到她这儿来了?
没好事儿啊!
“大当家先是开通军邮,造福了不知道多少将士,这又为阵亡将士超度祈福。皇城内外,一提起大当家,无人不敬仰。”谈尚书接着恭维。
“是啊是啊!戴计相一提起大当家,回回都是赞不绝口。”史尚书急忙接话。
李桑柔被两个人连拍带捧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干笑道:“两位尚书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吧?
“有什么事儿,两位尚书只管吩咐。”
“这个。”史尚书看向谈尚书,谈尚书一脸干笑,突然站起来,“说了半天话了,大当家必定口渴了,我给大当家倒杯茶。”
谈尚书腿脚手比嘴巴更利落,话音刚落,已经冲到旁边桌子旁,提起暖窠里的茶壶,倒了杯茶,双手捧给李桑柔。
李桑柔吓了一跳,一窜而起,对着欠身捧茶的谈尚书,只好先接过茶。
“两位尚书有什么事儿,还是直说吧,这样……”李桑柔一声嘿笑。
这个模样,怪吓人的。
“是这么回事。”谈尚书捧了这杯茶,像是感觉好些了,“阵亡将士的抚恤,这银子,那个,史尚书,要不,你说说?”
“谈尚书说得是,说得极是,就是这银子……”史尚书陪着一脸笑,不停的欠身。
“你们是来要这笔功德银子的?”李桑柔直截了当问道。
“大当家这话,那个,请大当家援手。”谈尚书拱手长揖下去。
史尚书急忙站起来,跟着长揖下去。
“拿去吧。”李桑柔叹了口气,抓起桌子上厚厚一扎纸条,拍到谈尚书怀里。
“多谢大当家,大当家大仁大义……”谈尚书两只手抱着那一大扎纸条,赶紧再恭维。
“行了!钱都拿到了,不用再这样,要说话就好好说话,要是忙,你们赶紧去忙。”李桑柔赶紧止住谈尚书的恭维。
“是是是!多谢大当家,多谢大当家!”谈尚书和史尚书并肩立着,不停的躬身。
“这些抚恤银子,都是善款,不能层层克扣。
“银子从你们那里出去多少,到阵亡将士家人手里,就得是多少。
“把各人各家该得多少银子,印到晚报上,我会交待顺风各派送铺,送信时顺便打听,有没有哪家,拿到的银子和晚报上的数目不符。”
李桑柔沉着脸道。
“是,大当家放心,我和史尚书回去,先把大当家的意思,禀告皇上,再议出个章程,请大当家过目。”谈尚书急忙欠身表态。
李桑柔嗯了一声,看着两人出了芦棚,长长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看着手里的茶,再叹了口气,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这一杯茶,贵极了,可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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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谈尚书和史尚书联袂去过一趟,李桑柔再没去法会听过经,在顺风总号院子后面,看军报,看帐本,平心静气。
祭灶后,顾瑾打发清风,送了些年货过来,比如几罐好茶,一袋瓜子,一对儿桃符,一条打制精细的小金链子上系着块小小的金牌,牌子上写了个胖字,以及几件碎绸子拼出来的小狗衣服。
李桑柔挑着金链子,对着金牌眯眼看着,这个胖字,挺像那个皇上的字。
看了片刻,李桑柔放下金链金牌,一根手指头挑着那三四件小狗衣服,转圈看了看,大小还挺合适,要不是绸子的就好了。
上回黑马给胖儿做了两身绸子衣裳,回去就被大常抱怨,说不是抱怨黑马不知道省钱,胖儿小,不能从它身上省钱,他是抱怨黑马不用心想想,胖儿成天满地打滚,这绸衣服在地上一滚,成什么样儿了?
果然,胖儿换上新衣裳就开始发疯,狂跑几圈之后,一头跄到地上开始打滚,一圈儿滚下来,绸衣服上丝丝缕缕,到处抽丝。
余下的一件绸子衣裳,黑马就没舍得再给胖儿穿,说是留着过年抱着出门吃年酒时,再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