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人,掀风起浪,想方设法的要把人淹死。”
孟娘子沉默良久,低低叹了口气。
“有个姓米的瞎子来找过你吗?”李桑柔转了话题。
“那个假瞎子?”孟娘子眉梢微扬。
“嗯。”李桑柔拖着尾音嗯了一声。
“去年十月中来的,那天我跟吴姐儿去城外看宅子,车子刚出了巷子口,他从对面窜出来,挥着手大喊:有贵人味儿了,是位女贵人!
“奔着车就冲上来了,非要送我一卦,不准不要钱。
“那天刚下过雨,地上净是大大小小的水洼,他一路窜过来,一个水洼也没踩进去,我就知道他是个假瞎子。”
孟娘子说着,哼了一声。
“那是他不想瞒着你,装瞎装的不尽心,不然看不出来的。”李桑柔笑道。
“嗯,他刁滑得很,三句话里面,必定有一句是虚的,常常是两句虚一句实,烦人得很!
“倒是他那些师弟师侄,个个都挺好。”孟娘子说到米瞎子,眉头都皱起来了。
“你跟他做生意了?”李桑柔一边笑一边问,“瞎子呢?回建乐城了?”
“在扬州呢。
“他们师门那些东西,好是都挺好。
“像我们现在的厨房,就照他们那一套改建过了,又干净又好用,这一样,我让他去找周先生了,你那些宅子,可以照他们那样做厨房净房,极好。
“可后来,周先生过来找过我,说他们那一套厨房净房,好是极好,可小门小户的人家,这脏水怎么往外流,可是大事,这我可管不了。后头,听说周先生去找过江漕司。
“这事儿,你自己问周先生吧,我后来一直忙,没再问过。”
李桑柔听的蹙起了眉。
这脏水的事,可是关着整个扬州城的下水系统的事儿,唉,这可不是小事儿!
“他们东西太多了,乱七八糟,不知道存了多少年了。
“有些,也都跟这厨房净房一样,好是好,就是没办法换钱,而且真要用起来,要填的银子太多。
“还有很多,我不是很懂。
“后来,我和吴姐儿商量着,他们山里那么些年积下来的东西,不是一家两家能吃得下的,我就和瞎子商量,他是真烦人!”孟娘子忍不住啐了一口。
李桑柔失笑出声。
“他在你面前不烦?光跟我这样?”孟娘子斜睨着李桑柔。
“怎么可能不烦,烦得很,我经常想揍他,偏偏我一出手就人命关天,只好忍着。”李桑柔点头笑。
“唉!这男人要是烦人起来,是真烦人!
“说正事儿吧,他们那些东西,我想着,最好公而告之的放出来,一样样的竞买,打眼一看就是好东西,倒手就能大把大把赚银子的,价儿定得高些,那些说不准的,就是拼眼光胆色了。
“瞎子总怕卖亏了,说要算股,我说他,你算股容易,怎么查帐?难道你以为人人都是圣人哪,一分不瞒一钱不欺?
“你回来正好,你跟他说说!真是气死人!”孟娘子气的拍着椅子扶手。
李桑柔听的眉梢高扬,冲孟娘子举了举杯子。
这是拍卖了,技术拍卖。
孟娘子这份做生意的本事和眼光,她佩服!
“你今儿不来,我也想写信给你了,这事儿,你来,得听听你的意思,二来,这不是小事儿,得你在中间周旋一二。
“我没名没姓的,也不便出面,那个瞎子,成天在文庙门口支着卦摊儿睡觉,除了烦人挑刺,一点用都没有,更拿不出手。”孟娘子接着道。
“好!”李桑柔答应的爽快之极,“明天吧,叫上瞎子,去城外吧,大相国寺修的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孟娘子抬眼看向外面,“这扬州城里城外,活儿多工匠少,好工匠更少,但凡好点儿的,都在我这儿,在隔壁,还有城外的庄子里干活呢。”
“你加价儿了?”李桑柔斜着孟娘子。
“嗯。”孟娘子抬了抬下巴,“加的不多,我只挑最好的工匠,好在你那位周先生不争不抢,这城里别的人家,一般的工匠就够了。”
李桑柔哈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