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急事儿,就是赶的急了些,天儿太热了。从黄梅县过来的,路过鄂州,到潘府尹那里吃了顿饭。
“我还是先去洗洗吧,这味儿是不好闻,先前没留意。”
李桑柔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外。
文诚往前跟了两步,想喊住她,可那股子扑面的汗味儿又呛上来,把他的话呛住了。
算了,还是让她先洗洗吧,她这一身汗碱衣裳,粘在身上,肯定也很难受。
反正要现买衣裳,百城带着几个小厮,干脆连沐桶都新买了一个,挑了紧挨着大帅的两间正屋,送进了大桶大桶的热水凉水。
大头就简单多了,直接往后面诸亲卫洗澡的井边,让几个亲卫提着水,往他头上倒,天儿实在热。
李桑柔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换上百城新买的干净衣裳,把头发擦到不滴水,随手挽上,出来往文诚那间小院过去。
“世子爷往城外查看去了,说是回来吃午饭。你怎么赶这么急?”文诚仔细看着李桑柔。
她好像瘦了些。
“时不我待哪。”李桑柔端过已经放到她手边的清茶,几口喝了。
文诚呆了一呆,失笑出声,“什么事让大当家这么感慨?你这,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李桑柔左右看了看,上身往前,压着声音道:“我是来借钱的。”
“呃!”文诚差点儿噎着。“你?干嘛?”
“借钱。”李桑柔搓着手指。
“跟我借钱?”文诚点着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有钱?”李桑柔眉梢高扬,打量着文诚,惊讶问道。
“我当然没钱,你既然知道我没钱,那你准备借什么钱?”文诚有几分无语。
“我做了笔生意,很赚钱,非常赚钱,不过本钱巨大。
“现在,我有点儿穷,手头没有这么多现银,想从你这里拆借一笔,就用一个月,我给你三十的利。”李桑柔冲文诚晃着三根手指头,笑眯眯道。
文诚眼睛都瞪大了,“三十?你做的这是什么生意?一个月三十的利?还只是借钱的利息?这简直!你要借多少?”
“最少五十万,再少就不借了,太少不值得。要是能再多点儿倒是行,不过不能超过一百万,再多就用不着了。”李桑柔笑眯眯。
文诚一个子呛着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是做生意?你得把话说清楚,五十万,一个月三十的利,三十!不是三成?你打算把这巴陵城抢一遍?抢一遍都不一定够吧?”
“抢一遍肯定不只五十万两。”
李桑柔笑看着文诚,顿住话,竖着耳朵听了听,上身前倾,勾着手指,示意文诚也靠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买杭城的绸子,我有一个极好的卖家,手里有的是上好的绸子,全是杭城最新最好的货,她给送过江。”
文诚呆了片刻,抬手按在脸上,用力揉了好几把。
“昨天,世子爷还在说你,说你从三月里就下落不明,他很担心,不知道你又做什么大事去了,你还真做大事去了,你从哪儿找的这极好的卖家?有这样的卖家?杭城的绸子?”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银子,你从这里给我,我在建乐城还你,你在建乐城指定个人,我跟他交接就行。”李桑柔一脸笑。
“这事儿,我作不了主,你得找世子爷商量。”文诚心眼转的飞快,由愕然而狐疑不定。
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像不只借钱那么简单,也不光是私运绸子的事儿。
“这事不能告诉他,这是咱俩,你跟我的事儿。
“我要是找他商量,这银子,你没有,他也没有,对吧,那这银子的事儿,他指定得写个折子什么的,这一写就麻烦了。”李桑柔认真道。
文诚默然。
他手头确实有这么一笔银子,这银子不是他的,也不是世子爷的,这是荆州今年的春赋,要押解进京的那一部分。
她跟他商量的,就是这笔银子。要调用这笔银子,必定是要世子爷点了头,可绕了这么一个弯,隔了一层,世子爷就能强行装作不知道。
她借银私运绸子,这事儿,世子爷要装不知道,皇上也要装不知道。
她给三十的利,这是要上交绸子税呢!
不只是这么简单,她要这税银,肯定还有别的想法,这位大当家,不是七窍玲珑,她是满身的洞点儿!
“从前,江南过来的绸子,最少也要收一半的税银,南下了毛料,南梁也是这么收。”文诚想到绸子税,瞄着李桑柔,先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