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从绸缎庄出来,直奔庆安老号。
刚出了正月,庆安老号的二掌柜包平还在建乐城总号,听说有人位姓李的姑娘找他,赶紧出来,一看果然是李桑柔,急忙欠身往里让。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桑柔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笑道。
“大当家事儿多,哪儿顾得上扯东扯西的寒暄。我想着也必定是有要紧的事儿。”包平笑道。“咱们到内花厅喝茶说话儿。”
包平一路欠身,让着李桑柔进了四下无靠的内花厅,亲自摆开茶具,提水沏茶。
“包掌柜今年买绸子了吗?”李桑柔看着包平沏好茶,笑问道。
包平一个怔神,“买是买了,买得少,今年绸子贵得离谱。”
“我刚刚在绸缎庄,看到他们上了好些新鲜样儿的绸料子,说是杭城那边刚刚出来的新鲜花色。”李桑柔笑眯眯。
“大当家这意思。”包平干笑了几声,“我们这里,也有些新安郡去年的秋茶,就是极少罢了,也就够几位掌柜喝上一回两回,尝个鲜而已。”
“你们这新茶,是什么路子过来的?”李桑柔直截了当问道。
“大当家这话问的。”包平一脸干笑,垂眼低头。
“我不是查谍报,谍报的事儿,不归我管。我是想找个赚大钱的门路,绸子就不错。”李桑柔干脆直接道。
“呃!”包平猛的呃了一声,呆了一瞬,失笑出声,“这个,真说不上什么门路,那条江那么长,再怎么,也不能从最上头到海那边,沿岸都站上人看着,那没人看着的地方。”
包平干笑两声,“总有不怕死的,要钱不要命的,或是没办法只能冒这个险的。
“可这个量,大当家您想想,能有多点儿。”
“我记得,听你说过一回,说你们新安郡产的茶,一半儿往北换毛皮马匹,人参鹿茸什么,另外一半儿,一路往西,本地倒卖不了多少。
“江南的丝绸,是不是也是这样?不多说,江南的丝绸,是不是得有三四成,是销往江北来的?
“那像泾州的毛料呢?有多少是卖到江南去的?”李桑柔看着包平,拧眉问道。
“我们新安郡,这几年苦得很,茶叶都烂在山上了。”包平一脸苦笑,“听说江南的生丝,去年的价儿就极低,好多养蚕户,今年都只养了一半的量。
“泾州那边,我倒不怎么清楚。”包平答道。
李桑柔眼睛微眯。
包平看着她,斟酌着笑道:“要不,我去打听打听,大当家这生意……”
“不用你打听,我这生意,谁都不带,你也不行。”李桑柔边说边站起来,“这会儿不比寻常,打着仗呢。
“像你们这样的生意人,像你上次说的,平安第一,能平平安安就行了,这会儿,不要想着挣钱的事儿。
“等三年五年,仗打完了,有的是挣钱的机会。
“行了,我走了,不用送,多谢。”李桑柔说着,拱了拱手,大步往外。
包平一路紧跟,将李桑柔送出大门,看着李桑柔走远了,才转过身,背着手往里走。
大当家这是要做绸缎生意了,这会儿的绸缎生意,可是真真正正的一本万利。
可这会儿做这生意,都是提着脑袋做的。也就是大当家这样的人,敢伸这个手。
确实,这不是他该想的,他们这会儿,平安为上。
……………………
李桑柔直奔孟彦清他们那间大院。
孟彦清正带着大家在后院练功,听说李桑柔来了,急急忙忙迎出来。
“就在这儿吧。”李桑柔示意宽敞空阔的门房,“两件事,一,看看这建乐城哪家绸缎庄有杭城过来的最新样的绸料子,挑杭城绸料子最多的,三家吧,然后盯住这三家绸缎庄,想办法盯出来他们是从哪儿搞来的杭城的最新样绸料子。”
“是!”孟彦清一看到李桑柔眼睛亮亮的,就已经有了摩拳擦掌的冲动,这会儿听了吩咐,立刻沉声答应。
“第二件,挑些精明强干的,去一趟泾州,泾州府哪几家出的毛料子最好,去年一年出了多少,都卖给了哪几家商号,这个要多打听几家,五六家吧。
要快,要悄悄儿的,不要惊动了人。”
“有暗谍?”孟彦清听完,浑身警惕。
李桑柔退后半步,上上下下打量着孟彦清,“我,是个生意人,没钱了,要赚点儿钱,你想哪儿去了?”
孟彦清呃了一声,直到李桑柔下了台阶,才一拍额头,好像反应过来了。
嗯,大当家说她是生意人!
她是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