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和蚂蚱两个,卸了块门板,将屈东来抬出去接骨包扎。
李桑柔眼睛微眯,从宋启明看到程善,慢吞吞道:“刚才,咱们可是丑话说到了前头。”
宋启明吓的白着一张脸,两只手紧紧抓着衣领,惊恐的看着李桑柔,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可她已经靠到了墙上。
“你们两个做的这件好事儿,小妮子肯定不知道,让我想想”李桑柔拖着长音。
宋启明看看李桑柔,再看看师叔和师兄,眼泪又下来了。
“算了,你就穿着吧,你们两个,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桑柔看着程善和罗启文。
“我,那个……”宋启明看看师叔,再看看李桑柔。
她觉得她该站出来,说点儿什么,比如让师叔穿着衣裳,可她实在舍不得身上的衣裳。
光着身子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是想说,把你的衣裳,让给你师叔穿,是吧?或者是,你师叔师兄都光着,你也不好意思穿戴整齐?”李桑柔上上下下打量着宋启明,似笑非笑的问道。
“不是,是,那个,能不能让师叔……”宋启明纠结万状。
“你可以陪着他们,你们一起,都不穿。
把你的衣裳让给你师叔,或是你师兄,他们穿,你不穿,那肯定不行。”
李桑柔干脆直接的截断了宋启明的纠结,欠身过去,看着宋启明问道:“你是穿着,还是陪他们光着?”
“师叔没事儿。”程善浑身灰败,有气无力道。
“他一个糟老头子,穿了衣裳没人看,脱了衣裳也一样没人看,就让他光着吧。”
李桑柔抬手拍了拍宋启明,转头看向程善。
“我再说一遍,我跟你们师门有份善缘。
所以,我既没虐待你们,也没在你们中间挑拨离间,或是做诛心的事,比如逼着她背叛师门,逼着你们彼此背叛,或是逼着你们自相残杀。”
李桑柔的话顿住,片刻,才接着道:“我不想坏了你们师门的师徒之礼,同门之谊,彼此之间的信任友爱。
礼崩乐坏,才是真正的不可收拾。
我做了我该做的,你也该做好你该做的,比如,不要让你的晚辈替你做危险的事,不要把他们推向危险之地。
记着,下次,再要画什么写什么,你自己去。”
程善一张脸涨的通红。
“是我,我……”罗启文的话没说完,就被李桑柔抬手止住。
“你看你这一对儿师侄多好,一个要把衣裳让给你,一个挺身而出替你担责,你要对得起他们。
大常,把他俩拎过去,把衣裳脱了,拿出去送人。都是上好的新衣裳。”
……………………
第二天一早,程善和罗启文被大常一手一个拎到车上,宋启明穿戴整齐,披着件艳绿的细布大袄,自己走出邸店,上了车。
平靖关城虽说不大,因为是关隘,城里的铺子,多半是做行人行商生意的,车马都十分齐全。
黑马和小陆子几个,在城内买了两辆相当像样儿的厚实大车,又买了几匹健骡。
在头一个镇上,从邸店掌柜手里买的那辆,旧是旧但用料实在的车太小了,被黑马卖给了车行。
大常将程善和罗启文拎上头一辆新车,李桑柔带着宋启明出来,黑马已经往新车上套好了两头骡子,挥着赶车的长鞭子坐到了前头。
李桑柔示意宋启明上车,宋启明左看右看。
“你师叔师兄也在这辆车上……”
李桑柔的话才说了一半,宋启明脸就青了。
她让她也上这辆车!
“中间隔开了,厚板子包棉,后边有个门,前边也有个门,放心吧。”李桑柔拍了拍宋启明,推着她上了车前面。
宋启明伸头进车厢,见果然包的严密结实,长长松了口气。
李桑柔坐到前面车门一边,黑马甩响鞭子,两头吃饱喝足的健骡蹄声轻快,出关往北。
后面,小陆子赶着辆同样两头骡子的大车,蚂蚱坐在旁边,窜条从车厢里伸着头,和两人说话儿。
最后面,大常赶着原本程善和罗启文坐的那辆大车,大头坐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