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肯定不是因为大哥一旨皇命。”
“那时候,你不知道?”李桑柔眉梢微扬。
“那时候顺风的递铺还没铺过来,往来传递的,都是密件军报。”顾晞往李桑柔欠身过来,声音落低,“我当时十分纳闷,可守真那样子,却是忍着笑。
那帮翰林走后,我就问守真,怎么回事。”
顾晞顿住话,片刻,看着李桑柔问道:“你知道守真怎么知道的吗?”
“嗯!”李桑柔一边笑,一边极其肯定的点着头。
“这厮!”顾晞啐了一口,“我问他,他糊弄我,说建乐城的友人写信告诉他的,我问他哪个友人,哪个友人敢在军报中夹带私信,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友人,难道是潘定邦?
后来,到底让我问出来了,他居然跟我说,阿玥写信给他,是怕我太忙,顾不上看信,所以才写信给他,既然是阿玥写给我,托他代转的,阿玥给我写信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李桑柔笑出了声。
“我当天就写信给大哥了,问他知不知道这事儿。
写好信,正好致和进来,我问致和,致和居然问我:你竟然不知道?”顾晞郁闷的哼了一声,“说的好像我该知道一样,我怎么能知道?”
“皇上肯定知道,宁和公主哪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皇上,再说,都夹杂在军报中间了。”李桑柔笑道。
“嗯。”顾晞闷哼了一声。
敢情这件事儿,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大哥说你把合肥城的军功给了阿玥,说他答应过了,阿玥嫁不嫁人,要嫁给谁,只随她自己。”顾晞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李桑柔纳闷道:“守真是什么时候生出这份龌龊心思的?我几乎天天跟他在一起,竟然丝毫没有觉察!
我问致和,致和说他也是刚知道,说是有一回外头的信送过来,一摞信中间,最厚的那封,是给守真的,致和说他一眼就看出来是宁和的笔迹,追问之下,守真才告诉他的。
你说,致和这话,是真是假?致和不像守真心思那么深,他要是知道,大约瞒不过我。”
顾晞话音里,满满的都是抱怨。
“文先生有这份情,可确实没那份心,他确实打定主意,要一辈子辅助你,为文家操劳。
现在,只不过是事易时移。”李桑柔笑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阿玥告诉你的?”顾晞斜瞥着李桑柔。
“就是,你头一回请我陪着宁和公主,她的生辰?”李桑柔想了想道。
“黑马唱戏那回?”顾晞惊讶的高抬着眉毛。
“嗯。”李桑柔肯定的嗯了一声。
“唉。”好一会儿,顾晞长叹了口气,“尚公主不是什么好事儿。驸马都尉只宜荣养。
守真心思缜密,极擅统筹,是良相之才,他自己也极愿意做些事,治国平天下。
大哥这个人,从不苟且徇私,不会开驸马都尉执掌重权的先例。
唉,你不该拿守真,来替阿玥求这一份随心。”
“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宁和在不想嫁人的时候嫁人,或是嫁给不想嫁的人。她至少该有一份像文先生那样的随心,嫁不了自己想嫁的人,可以不嫁人。
文先生和宁和公主,就这样你不娶我不嫁,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比一个所娶非人,一个所嫁非人要好吧,至少不祸害别人。”李桑柔斜瞥了顾晞一眼。
“她不是你。”顾晞失笑。
“她是先章皇后的女儿,是皇上和你的妹妹,那样的母亲,这样的哥哥,她和世间女子都不一样,出格一些,不是正该如此吗?”李桑柔斜着顾晞笑道。
顾晞笑起来,“这话也是。”顿了顿,顾晞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早些年,很早了,那时候我还小,大哥也还小。
大哥说过一两回,说沈娘娘把阿玥教的过于循规蹈矩,过于卑弱守礼,后来,大哥觉得这样也好,习惯了女子卑弱,以后就不会觉得苦。”
“苦还是苦的。”李桑柔慢吞吞道。
“听说阿玥现在自在的很?”顾晞斜着李桑柔。
“嗯,已经学会打架了,跟你那个妹妹一起。”李桑柔笑眯眯道。
“姨母说她小时候也爱打架,我也喜欢动手,大哥不喜欢动手,大哥说,打死打伤了,动静太大,打不死打不伤,又没意思。老二。”
顾晞的话顿住,看向李桑柔道:“大哥说老二正在习学医术,立志要一辈子治病救人,我觉得他就是行医,也很难做到极致,他心太软,他都不如阿玥,让他挖个脓疮,只怕他都狠不下心,下不去手。”
“干嘛要做到极致,大差不差就行了。”李桑柔笑道。
“也是,只要他能心安,就行了。”顾晞失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