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小陆子和大头就等在陈州门外了,远远看到李桑柔和黑马,一跃而起,飞奔迎上去。
李桑柔看到两人,急勒住马,马高仰着前蹄,原地转了一圈才停下。
“回家没有?”黑马高喊了句,越过小陆子和大头,兜个圈子再回来。
他没能勒住马。
“没有!窜条在家等着,我跟大头后半夜出来的,没有!”小陆子带着哭腔。
“你们两个,一人牵匹马,挨个去看城外的义庄,三天内送过去的尸首,挨个看。”李桑柔沉声吩咐。
她和黑马都是双马。
小陆子和大头急冲上去,接过马,上了马,一个往西,一个往东,去查义庄。
“你去府衙,衙头你认识,问清楚这三四天里,城里一共有多少无名尸首,都送到哪儿了,一具具看过。”李桑柔接着吩咐黑马。
黑马脸色惨白,“老大……”
“金毛凶多吉少,快去吧。”李桑柔闭了闭眼,挥手示意黑马快去。
李桑柔纵马先回炒米巷。
米瞎子也在炒米巷宅子里,看到李桑柔冲进来,窜条急冲出去牵马栓马,米瞎子迎上李桑柔,看着李桑柔道:“大前天中午,金毛和黑马一起吃的饭。
黑马说,吃了饭,金毛就出门去往朝报坊送东西,就再没回来。
傍晚吃饭的时候,黑马他们以为金毛去他姐家了,没在意。
黑马说他睡到后半夜,起来小解,见金毛的床空着,人还没回来,就觉得不对劲了,赶紧先去看柳家卤肉铺。
柳家卤肉铺斜对门有家烧饼铺子,烧饼铺子都是半夜就开始和面打烧饼了。
黑马说,打烧饼的几个伙计说,柳家卤肉铺前一天就一整天没开门,他们也奇怪的不行,说柳大勤得很,过年都不歇着,一整天没开门,还真是头一回。
黑马就去找我了,我和他赶紧就往金毛姐家去看。
柳家院门紧锁,屋门全都敞着,这就不对了,我立刻就让黑马去找你了。
我留在白虎桥,等到天亮,先往附近去打听了。
柳家前后左右的邻居都说:前一天一早上,她们一起来,柳家就关的紧紧的,整整一天,没见人进出过,也没听见柳家老太太的声音。
柳家老太太嗓门亮得很。
东边的邻居跟柳家亲厚,说前一天她忙到日头升到头顶,总觉得少了什么,站着一想,是没听到柳家老太太的声音,她就去柳家敲门了,说柳家院门关的死死的,没人应声。”
“你进去看了?”李桑柔脸色铁青。
“嗯,好不容易爬进去。
院子里棚子下,卤了一半的肉都好好的堆着,屋门全敞着,屋里,除了床上,别的地方一点儿也不乱。
看床上那样子,是被人从睡梦中堵上嘴直接扛走的,衣服都在床边挂着,鞋子也在,俩孩子的书包也在。
其它东西都在,柳大夫妻床头,有一只小匣子,里头有十来两银子,也没动。”米瞎子叹了口气。
“这一天多,你就打听到这一点没用的?”李桑柔猛一脚踹在院子里得石榴树上。
一粒青石榴掉下来,砸在米瞎子头上。
米瞎子抬手拍了拍头,“只怕是冲着金毛来的,或是冲着你,也许还活着呢,一大家子人呢,有老有小,得赶紧。”
李桑柔一声没响,直冲进屋,片刻,换了一身靛蓝衣服出来,一边往手腕上扣手弩,一边吩咐窜条:
“你去找如意,让他带你去见世子,把金毛失踪的事,当面禀告给世子。”李桑柔再转向米瞎子,“你去董家报坊,从金毛出董家报坊起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窜条哎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你这是去哪儿?”米瞎子瞪着李桑柔,李桑柔正一支支往手弩里扣弩箭。
“去永平侯府,看看沈贺在干什么,沈明书又在干什么,还有那位老夫人。”李桑柔冷冷道。
“永平侯府?他们抓金毛他姐一家干嘛?抓金毛也没用啊?”米瞎子想不通。
“这建乐城里,有足够胆子,又足够愚蠢的,我知道的,只有永平侯府了,先去看看再说。”李桑柔扣好弩箭,转身往外走。
“哎!你小心点儿,别让人家看见!再蠢也不能蠢成这样,
你别把自己陷进去了,毕竟是侯府,皇子外家!”米瞎子提着瞎杖,一路小跑跟在李桑柔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