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初愣住。
孔阙的额头很热,掌心很热,喷洒出来的气息也很热,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孔阙此时眼中酝酿出的那一层深沉热意来的灼人。
有些很复杂压抑的情绪混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帝初看不懂。
“帝初,我生气了。”孔阙摸着他的脸,看着他懵懂的眼神,积累了十多天的焦急担忧,全都化成了一股难掩的苦闷和郁气,“我知道你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想做什么就会立刻去做,可是帝初……你总是自顾自地往前走,为什么从来不回头看看?”
捧在脸上的手指突然收紧,帝初有点疼,他看着孔阙的眼睛,那里一片浓黑,只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你……”他有些茫然,有些焦躁,表情本能地紧绷起来,“你怎么了?你很不对劲。”说的话奇怪,身上的气息奇怪,乱乱的,扰得他也跟着有点奇怪。
孔阙没有说话,摩挲了一下他的脸,突然侧头将他抱在怀里,然后低头,对准他的脖颈用力咬了下去。
帝初吃疼,反射性地想把他推开,可手刚碰上去,抱在身上的力量就陡然松下,上一秒还用力咬着他的人,下一秒就突然闭上眼睛,软软滑倒在了地上。
“先生!”候在院子角落的黄桃见状一惊,忙迈步冲了上来。
帝初愣愣站着,手还维持着推孔阙的动作,怔怔看着突然出现的黄桃和程修抱走双眸紧闭的孔阙,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孔阙……怎么了?
……
医院病房。
帝初披着孔阙的外套窝在病房角落的沙发里,看着医生进进出出,给床上昏迷的孔阙做检查挂药水,眼神直愣愣的,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些什么。
日光渐渐消失,房内不知何时彻底安静了下来,一道修长的人影突然推门进来,停在了帝初面前。
帝初仰头看他。
“我是孔蓝,孔阙的哥哥。”来人自我介绍。
帝初的眼中慢慢有了焦距,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和孔阙一点都不相像的男人,身体本能紧绷——这就是那个和小偷有过接触的人。
感应不出气息,很强。
他不动声色地用胳膊挡住了睡衣的大口袋,礼貌应道:“你好。”
孔蓝把他的所有防备警惕都看在眼里,心里有瞬间的发凉——果然,无论主人付出到什么地步,这个人永远都只在意自己想在意的,不会轻易动摇。
“你在赛文的屋子里呆了十二天。”他还是那个想法,主人不敢求的,他来求,“从发现你失踪,到确定你的行踪,再到你出来,我的蠢弟弟一个好觉都没睡过,你在赛文的屋子里呆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帝初又尝到了那种心脏被柠檬汁浇灌的滋味,视线不自觉落到了孔阙身上。
孔阙闭着眼睛睡着,脸色很苍白,是他陌生的样子。
孔蓝跟着看过去:“古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他不愿意回家休息,也不愿意去我给他准备的临时休息住所,累了就去车里歇一会,醒了就在窗下等。他会生病我一点都不意外。”
帝初的手指慢慢握紧。
“我知道他偶尔会不太聪明,时常显得不识趣,还很粘人,但请你看在他这么在意你的份上……”孔蓝收回视线看向他,十分低姿态地请求,“……稍微对他好一点,别再突然消失让他担心,拜托了。”
孔蓝说完这番话就走了。
帝初又坐了一会,直到房内的光线彻底黯淡,才终于站起身,走到了病床边。
他低头看着孔阙的脸,犹豫着伸手摸上去。
很烫。
是生病了。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他的眼中带着茫然,“我也不是故意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