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律师有什么事?”柳下溪给莫文卫端了杯热茶,很意外对方在深夜来局里找他。
“其实,也没事。”莫文卫搓着发凉的手:“过了元旦,晚上真冷!刚巧路过这里,打听了一下你还在值班,就上来了。”
“最近怎样?”柳下溪看得出他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两人闲扯了几句:“你为什么断定薛伟昭与张映春作伪证?”虽然案子由于当事人的坦白已经很清楚了,莫文卫还是忍不住问。
“我的实验失败了。”
“啊?”
“我想证明薛伟昭的指纹是假造的,却失败了。既然他的指纹没办法假造上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惨案发生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听到杀人的动静他赶到现场,凶手听到有人出现立即逃走了。薛伟昭不是一个聪明人,他抽出插在被害人身上的凶器印上了指纹(这已经从薛伟昭的口供里得知)。我想他打算救被害人的,而被害人也看到了他。就在这时,跟他有约的张映春来了,以为他杀了人立即把他拖离现场。张映春比薛伟昭有主见,听他说清了事情的经过,立即要他回家去装成什么也不知道。张映春打算自己处理他带出来的凶器,不过,真凶……也就是张父跟在她后面,把她藏好的凶器拿了出来。等警察问完案之后,立即把张映春送到外婆家关了起来。张父回来之后把凶器丢到现场,完成了带着让人百思不解的偶然嫁祸。而被害人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状况,以为救自己的是薛伟昭,才会艰难地出口叫他的名字,想告诉他谁是杀人凶手。薛伟昭被抓之后坚守着张映春教过他的:‘不能承认到过现场,不然跳进黄河也说不清’。几次三番地编造假口供。张映春看到凶器的时候已经想到凶手是谁了,这把刀她熟悉:张父磨刀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她,三姐妹中只有她常在家,张家只有她跟母亲感觉到父亲的杀意。她虽然讨厌父亲,毕竟是家人,而且她怕他,没勇气主动说出父亲是杀人凶手,后来想说也没机会说。张父产生杀意不是偶然的,大女儿虽然一直乖巧听话,却不愿意在他安排下跟厂子里的那个男人结婚。张映春给大姐出了一个主意,说让她以另有心上人为借口推辞对方的求婚。张映春把痴缠她的同学介绍给大姐,文艺小青年与苦情剧似的美丽少女立即产生了火花。那个男人亲自来街机店调查过被害人,果然知道两人之间有暧昧,立即就这事质问张父。张父去了街机店求证,怒火中烧认为是这小青年引诱带坏了大女儿,杀意堆积,然后动手了。”
“当晚张映春给她大姐送饭去了,应该不在现场啊。”
“张家是张映春做晚饭的,放学之后立即回家做饭,做好饭送给她姐再回家,她并没取消与薛伟昭的约会,只是推迟了一些,我计算了一下八点左右就可以回家。”
“想不到短短的二天就你弄清楚了事件案子。”莫文卫从包里拿出一张大红喜帖来:“正月初七我结婚,希望你跟你表弟一起过来喝杯酒。”
“……春节的时候我陪表弟回老家,不知道初七能不能回到北京。”柳下溪打开喜帖,看到新娘那一栏写着张涵春的名字,眉头挑了挑,没有吭声。
莫文卫一至看着他的脸,此刻也没漏过他脸上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其实,我来……是你那句话:‘你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我一直想不通你话里的意思。还有,当时明明是你指证真凶就是涵春她爸的,可我问你的时候你又说了一个‘不’字,我都有点糊涂了。”
柳下溪的目光从他脸上溜到喜帖上:“你是那桩案子才认识张涵春的吧,从认识到结婚蛮短的。”
“岳母希望我们早点结婚。”莫文卫把热茶一口气灌进肚子里,显得有些心思。
柳下溪当不来别人的感情顾问,淡淡地笑了笑:“那案子还没开庭吧。”
“嗯,推迟了。她们母女几个不打算聘请辩护人,阮家的意思还是一样,希望告他谋杀,希望判他死刑。”
长夜漫漫独自一个人值班很无聊,有人聊天也挺好的。柳下溪笑了笑:“你来找我之前已经知道了跟死者拍拖的不是张映春而是张涵春吧,你却故意误导我。还说什么‘被害人的日记写着他们常常利用她出来买东西的短暂的时间躲在附近没什么人的死胡同里牵牵手、亲亲嘴。’其实这一些都是张涵春亲口告诉你的吧。你知道死者恋爱对象是张涵春,薛伟昭没有杀被害人的动机才断定他没有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