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上,气氛沉闷。
张延龄蹙着眉头看着车窗外。街道上残雪未消,百姓们缩着肩膀笼着袖子走在街道上。这场大雪还是让京城百姓遭受了一些灾情,但这一次外庭准备充分,倒也没有酿成去年的恶果。只是天气寒冷,让本就冷清的节日气氛更为淡薄。
车马在泥泞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着,车轮碌碌,单调而乏味,令人烦躁。张延龄此刻的心情也很不好。适才和徐家父子的一番谈话让张延龄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了勋贵们的自私和势利。勋贵们的没落是有原因的,并不仅仅是土木堡之变后造成的断层,也是因为多年以来,勋贵们不思进取,攫取利益,只图自身利益得失的短视和堕落。
他们为了利益,放弃了许多勋贵之家该有的担当和责任,放弃了他们的祖先浴血拼杀的勇气和忠诚,变得自私自利,蝇营狗苟,患得患失。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甚至可以出卖尊严,可以不顾一切。
徐家父子的表现让张延龄清醒的认识到,对于这样一个没落腐朽的集团,想要彻底的改造是不可能的。动之以情是幼稚的想法,也许动之以利才是最好的选择。自己当然也不能因为负气便选择跟他们决裂,毕竟勋贵们手里还是有军权的,自己需要他们手中的权力,所以还是要合作,得到他们的助力才成。
“侯爷,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一直在旁密切注意张延龄的神情的徐晚意轻声开口问道。
张延龄转过头来,微笑道:“没什么,不要多想。”
徐晚意道:“莫哄我,我看得出来。是不是我爹爹和哥哥跟你说些什么了?我今日便看出来他们的态度对你冷淡了些,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很抱歉。”
张延龄轻声道:“你不用担心,不关你的事。再者我也不计较你父兄的态度。他们自有他们想法,无可厚非。”
徐晚意咬着下唇,沉吟道:“侯爷,你倘若以后不愿来见他们的话,那么以后我们便不回来了。也免得他们给你气受。”
张延龄笑道:“不至于如此,他们是你父母兄长,怎可不回来?那也不合礼数。”
徐晚意道:“他们对你不好,便是对我不好。便是没把我放在心上。我又何必回来见他们。”
张延龄微笑道:“亲情岂能割舍,我也不允许你因为我而跟自己的父母闹矛盾。我真的没什么。”
徐晚意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虽不懂你们在想什么,但我却知道我爹爹和哥哥是怎样的人。上次咱们遭遇袭击的时候,他们袖手旁观的时候,我便看透了他们。父母亲情自然不能割舍,但是他们势利自私却也让我厌恶。总之,今后他们若是不对你态度改观,我是再不回去了。”
张延龄看着徐晚意冻得红红的脸蛋,心中很是感激。徐晚意能这般维护自己,在乎自己的感受,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张延龄拉上车帘,车厢里黯淡了下来,但没有冷风灌入,也暖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