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潭惊愕道:“走不脱?公爷是何意?”
张延龄轻叹一声,端起茶盅咕咚喝了一大口,这才往椅背上一靠,沉声道:“柳将军,此刻我们若离开这座德里城,便是自寻死路。一出此城,便会遭到大批敌军的围杀。高原旷野,无所依凭,无险可守,便也无法抵御众多敌人四面八方的进攻。以我们这百余人,那是尸骨无存。”
柳潭惊的赫然站起身来,惊愕道:“公爷的意思是,他们埋伏下了天罗地网?要对我们动手?要伏击咱们?克利希纳有这个胆子?”
张延龄道:“只有决意翻脸动手的人,才会对对方提出的一切条件不加任何思索的全盘答应。因为他知道,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跟死人有什么好争执的?迦罗国王约我们来此,就是要我们来送死的。高原之上,必有大军埋伏。只待我们出城,我们便将横尸荒野。”
柳潭道:“可是我们来时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兵马啊。卑职可是派出了斥候骑兵在方圆三十里范围内进行搜索戒备的。加上千里镜的望远距离,方圆四十里的范围内都无敌军的踪影。公爷所说的敌军从何而来?”
张延龄道:“看不见,不等于没有。你想想,对方是迦罗国王,从数百里外王城来到此处偏远小城,只有两百兵马护卫,你相信么?”
张延龄心里有句话没说出口:“你当这位迦罗国王跟咱们大明正德皇帝那般胡来?朱厚照当初偷偷出巡,带的也不止两百兵马。”
柳潭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张延龄沉声道:“我是无兵可用,若我有大量兵马在手,也不会只率一百名兄弟来此涉险。他可不是没兵可用,迦罗国十万大军,都城兵马起码三五万拱卫,只率两百余骑兵前来,那是为何?一则是以此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没有威胁,便可不加防备的钻进陷阱。二则便必是大军并未在周边暴露行迹,以防被我们侦查得知,暴露了他们的企图。所以,城外平原上必有大批兵马。而且经过昨夜和今日一上午,他们必定已经抵达城外左近。我们一旦出城离开,便会被他们围困。”
柳潭额头微微见汗,心情紧张无比。国公爷这番分析合情合理。对方若有不良企图,怎会一开始便暴露行迹。等自己这些人进入德里城中之后,他们的兵马便会赶来。昨夜到现在,已经八九个时辰过去了。便是在数十里之外的大军也赶到德里城外的荒野上了。或许他们此刻已经封锁了南下的道路,守株待兔呢。
“公爷既然洞悉了他们的阴谋,为何还要进城啊?这不是自投罗网么?”柳潭叹息道。
张延龄苦笑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这一点。适才谈判之后,我才明白克利希纳是想要对咱们动手。正如你所言,他一口答应我们的条件,那便是压根没打算和我们谈条约,而是早已图谋不轨。我想明白了这些,却已经迟了。我本以为,此人就算居心不良,起码也要和我讨价还价,谈崩了再动手。殊不知,他们是压根没有和我们交好的心思。只能说,是我鲁莽了,我太急于一厢情愿的和他们达成合约了。确实是我的错。”
柳潭低声道:“卑职并非责怪公爷。既然局面如此,咱们如何脱身?公爷已然知道凶险,怎没有任何的吩咐?还下令我们准备出城去跟敌人去狩猎?卑职认为,莫如以雷霆手段动手,擒获克利希纳这老贼。以他为人质,为我们开路,平安回到古里城。”
张延龄缓缓摇头道:“不可。”